第一章蟑螂與不速之客泡面桶里最后一口黏糊的湯,被顧言吸溜得震天響。
出租屋狹窄逼仄,空氣里混雜著劣質(zhì)煙草、隔夜外賣和墻角霉菌的混合氣味。
一只油亮的蟑螂堂而皇之地爬過開裂的塑料桌角,被顧言眼皮都沒抬地用筷子精準(zhǔn)一戳,
彈飛到了斑駁的墻壁上?!皣K,這月房租又得拖了?!彼止局芽胀半S手一捏,
丟進墻角快溢出來的垃圾桶。砰!砰!砰!不是敲門,是砸門。劣質(zhì)的薄鐵皮門框都在震動,
灰塵簌簌落下?!邦櫻?!開門!別他媽裝死!”門外吼聲囂張,穿透力極強,
瞬間打破了筒子樓下午特有的、那種疲憊的沉寂。對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胖房東張嬸探出燙著卷發(fā)的腦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喲,小顧,
又惹著哪路神仙啦?動靜不小?。 彼曇舭胃?,生怕整層樓聽不見。
隔壁幾個租戶的門也悄悄開了縫,一雙雙眼睛藏在暗處,窺視著走廊上的熱鬧。
顧言皺了皺眉,慢吞吞起身,趿拉著塑料拖鞋走過去。門栓剛拉開一條縫,
一股蠻力猛地撞進來,差點把他帶個趔趄。門口站著個青年,
一身剪裁精良、logo低調(diào)卻奢華的休閑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
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我很貴”的氣息。正是柳家那位金尊玉貴養(yǎng)了十八年的少爺,柳修遠。
他身后杵著兩個鐵塔似的黑西裝保鏢,墨鏡遮眼,面無表情,把狹窄的過道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柳修遠嫌惡地用手帕捂住鼻子,仿佛這樓道里的空氣有毒。
他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顧言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和廉價牛仔褲,最后定格在他臉上,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勝利者的傲慢?!罢业侥憧烧娌蝗菀装?,顧言,
”柳修遠的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得意,卻足以讓走廊里每個豎著耳朵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或者,我該叫你…那個被抱錯的、柳家真正的血脈?哈!”他嗤笑一聲,
尾音在死寂的樓道里異常刺耳?!笆病裁??”張嬸的小眼睛瞬間瞪圓了,
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抱錯?柳家?哪個柳家?不會是…云鼎集團那個柳家吧?
”她的聲音因震驚和某種扭曲的興奮而尖利起來。其他門縫后的眼睛也瞬間睜大了,
竊竊私語聲像蚊蚋般嗡嗡響起?!罢娴募俚模款櫻允恰篱T少爺?”“開什么國際玩笑!
你看他那窮酸樣!”“就是,柳少爺找錯人了吧?”“嘿,這下有好戲看了!
”柳修遠很滿意這效果,他向前一步,幾乎要貼上顧言,眼神陰鷙,
壓低的聲音卻帶著淬毒的惡意:“聽著,野種。別以為拿著張破DNA報告就能改變什么。
柳家的一切,都是我柳修遠的!你這種在陰溝里長大的老鼠,也配跟我爭?
”他從昂貴的西褲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帶著施舍般的輕蔑,拍在顧言胸口。紙張滑落,
飄在地上,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的復(fù)印件。
結(jié)論欄刺目地寫著:支持顧言為柳正弘(云鼎集團董事長)生物學(xué)父親。“拿著這份垃圾,
”柳修遠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響徹整個樓道,“識相點,
今天就給我滾出這座城市!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柳家人面前!否則…”他頓了頓,
身后的保鏢配合地向前半步,壓迫感十足。顧言垂眼,看著地上那份報告,臉上沒什么表情,
既沒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沒有被羞辱的憤怒。他只是彎腰,用兩根手指捻起那張紙,
動作慢條斯理。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夾雜著張嬸刻薄的嘲笑:“哎喲喂,
原來是攀上高枝了?可惜啊,野雞就是野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人家正牌少爺找上門來嘍,賴皮狗還想搶食吃?”“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柳少爺真是心善,還給他留點臉面讓他自己滾…”“這種陰溝里的窮鬼,也配進豪門?
笑死人了!”柳修遠聽著周圍的附和與對顧言的鄙夷,臉上得意更盛,
仿佛已經(jīng)將這只“陰溝老鼠”徹底踩在了腳下。他等著看顧言崩潰、哀求,
或者至少露出點絕望。顧言終于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掠過柳修遠那張因嫉恨而微微扭曲的俊臉,
又掃了一圈那些躲在門后或明或暗、寫滿嘲諷與看戲神情的鄰居們。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
向上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種…冰冷的了然。他沒有理會柳修遠,
也沒有看那份報告,而是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走回他那張搖搖欲墜的破桌子旁。
在一堆雜物和空泡面桶里,他翻找著。柳修遠被他這無視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
臉色鐵青:“你聾了嗎?野種!我在跟你說話!讓你滾!立刻!馬上!
”顧言終于從一堆雜物底下摸出了他的舊錢包。那是個磨損嚴(yán)重的廉價人造革錢包。他打開,
手指在里面摸索著,無視了身后柳修遠暴怒的咆哮和保鏢逼近的腳步。周圍的嗤笑聲更大了。
“看,嚇傻了吧?”“掏錢包干嘛?想給柳少爺賠罪?”“他那破錢包里能掏出個屁來!
”“估計連張整一百都沒有,哈哈哈!”張嬸更是尖著嗓子嚷:“顧言,別磨蹭了!
趕緊收拾你那堆破爛滾蛋!別臟了柳少爺?shù)难郏×贍敶笕舜罅浚?/p>
沒讓你賠這破門板錢就不錯了!”在無數(shù)道鄙夷、戲謔、等著看好戲的目光聚焦下,
在柳修遠即將爆發(fā)、保鏢伸手要抓他肩膀的瞬間,顧言的手指從錢包夾層里,抽出了一張卡。
一張通體深邃、近乎純黑的卡片??ㄉ碛|感冰涼厚重,絕非尋常塑料。
卡面沒有任何銀行名稱或卡號,只有中心位置,
約、卻又透著無盡威嚴(yán)與神秘感的徽記——那是一朵線條凌厲、仿佛由星辰碎片構(gòu)成的云紋,
云紋中心,一個古老篆體的“鼎”字若隱若現(xiàn)。這徽記出現(xiàn)的剎那,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柳修遠臉上那囂張跋扈、勝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如同被潑了一盆零下五十度的液氮,瞬間凍結(jié)、僵硬、然后寸寸碎裂。
他的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死死盯著那張卡,眼里的不可置信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幾乎將他淹沒。他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像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
他身后那兩個鐵塔般、一直面無表情的保鏢,墨鏡后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度驚駭!
其中一個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顧言手中拿著的不是一張卡,
而是一枚即將引爆的核彈。他們訓(xùn)練有素的冷酷面具,在這一刻徹底崩裂。
走廊里所有的竊竊私語、幸災(zāi)樂禍的嗤笑、刻薄的嘲諷,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掐斷。
張嬸那張涂得猩紅的嘴巴還維持著刻薄的口型,眼珠子卻瞪得幾乎要掉出來,
臉上的肥肉劇烈地顫抖著,活像見了鬼。其他門縫后的鄰居們,臉上的表情從看戲的輕松,
瞬間切換成了極致的茫然、震驚和無法理解的恐懼。整個筒子樓,
只剩下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臟狂跳的咚咚回響。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顧言仿佛對身后凝固的時空毫無所覺。他慢悠悠地拿出自己那個屏幕裂了好幾道紋的舊手機,
動作甚至帶著點慵懶。
他打開一個極其簡潔、沒有任何多余圖標(biāo)、只有純黑色背景和一行輸入框的APP。然后,
在柳修遠幾乎要崩潰的目光注視下,在那兩個保鏢僵硬如雕塑的姿態(tài)中,
在整層樓所有鄰居屏息凝神的死寂里,顧言用指尖,在那張神秘黑卡的卡面上,
一個同樣蝕刻著微縮云鼎徽記的感應(yīng)區(qū),輕輕劃過。手機屏幕黑了一下,
隨即亮起一行幽藍色的、不斷流動變幻的復(fù)雜符文,幾秒后符文消失,界面跳轉(zhuǎn),
顯示出一個極其簡潔的指令輸入框。顧言的手指在舊手機裂開的屏幕上,不緊不慢地敲打著。
他的動作很隨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每敲一下,柳修遠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身體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指令輸入完畢。顧言抬起眼,
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柳修遠那張徹底失去血色的臉上,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柳修遠,
柳少爺?!薄懊滤秀y行賬戶、信用卡、信托基金、股票證券…”“哦,對了,
還有你停在樓下那輛騷包的紅色超跑…”“以及,”顧言頓了頓,
語氣毫無波瀾地吐出最后一句,“你名下所有不動產(chǎn)的處置權(quán)限…”“凍結(jié)。
”他輕輕按下了手機屏幕上那個猩紅的確認(rèn)鍵。
“滴——”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喪鐘般清晰的電子提示音,從顧言的手機里傳出?!拔?!
嗡!嗡!嗡!嗡!”幾乎在同一秒,
柳修遠身上、他身后保鏢身上、甚至樓下隱隱傳來的方向,
無數(shù)個手機短信提示音、來電**瘋狂地、絕望地、此起彼伏地炸響!
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電子風(fēng)暴,瞬間撕碎了筒子樓里死一般的寂靜!柳修遠如同被高壓電擊中,
整個人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手忙腳亂、近乎瘋狂地從口袋里掏出自己那部最新款鑲鉆的Vertu手機,
屏幕已經(jīng)被狂涌而入的短信和未接來電提示徹底淹沒。
他顫抖的手指胡亂地戳開一條銀行發(fā)來的信息,只看了一眼——【尊敬的客戶,
您的賬戶(尾號8888)已被限制一切交易。如有疑問……】“不…不可能!假的!
都是假的!”柳修遠目眥欲裂,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手指瘋狂地滑動屏幕,
又點開另一條來自信托基金的通知,內(nèi)容如出一轍。他猛地抬頭,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顧言,
那眼神已經(jīng)不是憤怒,而是徹頭徹尾的恐懼和癲狂,“你做了什么?!你這野種!
你做了什么?。?!”他身后的保鏢也臉色煞白,其中一個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機查看,
隨即對著柳修遠,
前所未有的顫抖:“少爺…我們…我們的工資卡…也被…被凍結(jié)了…所有賬戶…”“啊——!
??!”柳修遠徹底崩潰了,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不管不顧地朝著顧言猛撲過來,
“把卡給我!你這該死的雜種!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顧言甚至沒有動。
他身后那個最先查看手機的保鏢,反應(yīng)快如閃電,在柳修遠撲到顧言面前的前一瞬,
猛地伸手,死死扣住了柳修遠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讓柳修遠瞬間痛呼出聲,像被鐵鉗夾住,
動彈不得?!胺砰_我!你們這些廢物!我才是你們的少爺!我才是柳家的繼承人??!
”柳修遠瘋狂掙扎嘶吼,唾沫星子飛濺,風(fēng)度盡失,狀若瘋魔。保鏢臉上肌肉抽搐,
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和恐懼,他死死按住柳修遠,聲音干澀嘶?。骸吧贍敗潇o!
那張卡…是…是‘云鼎紫金令’!最高權(quán)限…見令如見家主!我們…我們無權(quán)冒犯持令人!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深入骨髓的敬畏和絕望?!霸贫Α辖鹆睿?/p>
”張嬸失魂落魄地重復(fù)著,腿一軟,肥胖的身體順著門框就滑坐到了地上,雙眼空洞無神。
其他鄰居也徹底傻了,看向顧言的眼神,不再是鄙夷,而是如同看著深淵巨獸,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后怕,紛紛“砰”、“砰”地關(guān)緊了房門,仿佛慢一秒就會大禍臨頭。
顧言終于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到被保鏢死死按住、依舊瘋狂掙扎咆哮的柳修遠面前。
居高臨下。他微微俯身,靠近柳修遠因極度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那張英俊的臉此刻涕淚橫流,寫滿了不甘和崩潰。顧言伸出一根手指,動作輕緩得近乎溫柔,
指尖輕輕拂過柳修遠劇烈顫抖的臉頰,拭去一點飛濺的唾沫。然后,
他用一種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如同耳語般的音量,低低地說:“噓……”聲音冰冷,
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忍玩味?!皠e急,好戲…”“才剛開始呢。
”---第二章校門前的豪賭第二天清晨,
嵐風(fēng)貴族學(xué)院那標(biāo)志性的、鑲嵌著繁復(fù)?;盏腻兘鸫箝T,沐浴在初升的陽光里,
一如既往地彰顯著其高昂的學(xué)費和森嚴(yán)的等級。穿著定制校服的學(xué)生們?nèi)齼蓛桑?/p>
步履從容地走進校門,空氣中彌漫著精英教育特有的矜持氣息。
“嗡嗡嗡——”一陣由遠及近、低沉而雄渾的引擎咆哮聲,如同悶雷滾過清晨的寧靜,
瞬間打破了這份矜持。校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只見學(xué)院門前那條寬闊的林蔭道上,一支龐大到令人瞠目的豪華車隊,
正以一種緩慢卻不容置疑的絕對氣勢,碾壓般駛來!
打頭的是三輛純黑色、線條如刀鋒般銳利的勞斯萊斯幻影,
巨大的帕特農(nóng)神廟格柵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金屬光澤,車頭的飛天女神像熠熠生輝。
緊隨其后的是五輛純黑、厚重如移動堡壘的奔馳G級防彈車,車窗玻璃深黑,
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氣。再后面,
則是四輛純黑、流線優(yōu)雅卻氣場迫人的賓利慕尚……清一色的純黑!清一色的頂級豪車!
如同一支沉默而威嚴(yán)的黑色鋼鐵洪流,帶著碾壓一切的龐大氣場,
緩緩?fù)T诹藣癸L(fēng)學(xué)院那鍍金的大門前。車身光潔如鏡,
倒映著周圍一張張因震驚而呆滯的臉龐。車隊,將整個學(xué)院大門以及門前的主干道,
堵得水泄不通!“天…天?。∵@…這是哪位董事長的排場?”“勞斯萊斯幻影?還是三輛?
后面那是…防彈大G?我的媽呀!”“快看!中間那輛幻影!車牌!全是8!
我的眼睛沒花吧?”“這…這得多少錢?把校門都堵死了!太夸張了吧?”“誰???
到底是誰來了?王室的王子嗎?”學(xué)生們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目光死死鎖定在那支散發(fā)著無盡財富與權(quán)勢氣息的車隊上。
校門口維持秩序的保安,臉色煞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別說上前詢問了,
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的后車門被推開。
先踏出來的是一只擦得锃亮、一塵不染的純手工定制牛津皮鞋,
然后是剪裁完美、包裹著筆挺長腿的黑色西褲。一位老者走了下來。他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兩鬢染霜,面容嚴(yán)肅而刻板,穿著一身剪裁極致合體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
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透著古老世家沉淀下的嚴(yán)謹(jǐn)與尊貴。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
平靜地掃過周圍因極度震驚而鴉雀無聲的人群。他無視了所有的目光,
徑直走向車隊后方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賓利慕尚。他的步伐沉穩(wěn)有力,
帶著一種時間沉淀下來的威嚴(yán)。他走到賓利車后門旁,站定,微微躬身。然后,
在無數(shù)道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混雜著震驚、好奇、狂熱的目光聚焦下,這位氣度非凡的老者,
用戴著雪白手套的手,輕輕拉開了那扇厚重的車門。動作標(biāo)準(zhǔn)、恭敬、無可挑剔。
時間仿佛凝固了。校門口所有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轟鳴。
一只手隨意地搭在了打開的車門框上。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并不特別白皙,
甚至能看到指關(guān)節(jié)處一些細(xì)微的、似乎是長期勞作留下的薄繭。緊接著,一個身影探身而出。
洗得發(fā)白的普通牛仔褲,一件沒有任何logo的純黑色連帽衛(wèi)衣,
腳上是一雙干凈但絕對稱不上昂貴的普通運動鞋。簡單,干凈,
甚至帶著點與周圍奢華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平民氣息。然而,
當(dāng)那張臉完全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下時——“嘶——!”“顧…顧言?!”“是他!
高三七班那個…那個…”“那個窮鬼?!這…這怎么可能???!”如同冷水潑進了滾油鍋,
死寂瞬間被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呼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徹底點燃!人群徹底沸騰了!
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最精準(zhǔn)的探照燈,
死死釘在那個穿著衛(wèi)衣牛仔褲、剛從賓利車上下來的少年身上。
震驚、茫然、懷疑、恐懼、嫉妒…無數(shù)種復(fù)雜的情緒在每一張年輕的臉上翻騰、交織、爆炸!
顧言似乎完全沒感受到周圍足以將他點燃的目光。他站直身體,
隨手將衛(wèi)衣的帽子拉起來罩在頭上,遮住了小半張臉,
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沒什么表情的嘴唇。他抬眼,
目光平淡地掃過校門口那一片因極度震驚而石化的面孔,最終,落在了正前方。那里,
站著柳修遠。柳修遠不是一個人。他身邊簇?fù)碇鴰讉€平時跟他玩得好的富家子弟,
還有幾個妝容精致、眼神帶著明顯愛慕的女生。他們原本正談笑風(fēng)生,
享受著周圍人艷羨的目光,此刻卻如同被集體施了定身咒。柳修遠的臉,
在看清顧言面容的剎那,先是瞬間褪盡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緊接著,
一股病態(tài)的、夾雜著極度恐懼和瘋狂嫉妒的潮紅猛地涌了上來!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瞳孔縮到了極致,死死盯著顧言,
仿佛看到了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顧…顧言?
”柳修遠身邊一個穿著紀(jì)梵希最新款T恤的男生,聲音都變了調(diào),難以置信地指著顧言,
“你…你怎么從…從那上面下來?你偷了誰的車?!”“偷?”顧言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
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懶散,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他抬手,
用食指隨意地向上頂了頂帽檐,露出那雙平靜得近乎漠然的眼睛,看向那個說話的男生,
“李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他的目光掃過李浩身上那件顯眼的紀(jì)梵希Logo,
“還是說,你身上這件,也是偷的?”“你!”李浩被他看得一窒,臉漲得通紅,
卻一時語塞。顧言的目光已經(jīng)移開,落在了柳修遠臉上。柳修遠像是被毒蛇盯住,
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傲贍敚鳖櫻缘穆曇粢琅f沒什么起伏,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情,“昨天你送我的‘搬家建議’,我認(rèn)真考慮過了。
”他頓了頓,向前走了一步。隨著他的動作,
那位一直如同影子般肅立在他身后半步的老管家,也無聲地跟上。顧言走到柳修遠面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臂的距離。
他能清晰地看到柳修遠眼中密布的血絲和那極力壓制卻依舊控制不住的恐懼?!拔矣X得,
”顧言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柳修遠的耳膜,“搬走,不太符合我的風(fēng)格。
”他微微歪了下頭,帽檐下的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所以,
我決定…”“把你昨天在我家門口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在這里,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原封不動地,還給你?!痹捯袈湎碌乃查g,顧言身后的老管家動了。
他上前一步,動作精準(zhǔn)而優(yōu)雅。他手中托著一個細(xì)長的、通體由某種深紫色金屬打造的匣子。
匣子表面沒有任何繁復(fù)的裝飾,只有中心位置,
蝕刻著那個讓柳修遠昨夜噩夢連連的徽記——星辰云紋拱衛(wèi)著古老的篆體“鼎”字。
管家雙手托舉紫匣,行至顧言身側(cè),如同最虔誠的供奉者。他微微躬身,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校門口:“少爺,家主令諭:”“家族權(quán)杖,
由您執(zhí)掌。”“柳家上下,靜待您歸。”“咔噠”一聲輕響。紫匣的蓋子,
在無數(shù)道幾乎要瞪裂眼眶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向上彈開。
一道冷冽、尊貴、仿佛凝聚了千年權(quán)勢與財富的暗金色光芒,驟然傾瀉而出!匣內(nèi),
深紫色的天鵝絨襯墊上,靜靜地橫臥著一柄權(quán)杖。
權(quán)杖通體由一種難以言喻的暗金色金屬鑄造而成,杖身流淌著內(nèi)斂而尊貴的光澤,
仿佛蘊含著星辰之力。杖首并非傳統(tǒng)的寶石,而是一尊微縮的、栩栩如生的三足方鼎!
鼎身之上,同樣銘刻著那神秘的星辰云紋與“鼎”字徽記,
每一個線條都充滿了古老而磅礴的力量感。權(quán)杖出現(xiàn)的剎那,
一股無形的、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威壓,仿佛瞬間籠罩了整個校門口!
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起來!“家…家族權(quán)杖?!”“柳家的…云鼎權(quán)杖?!
傳說中代表家主無上權(quán)威的那柄?”“我的天!
他…他真的是…柳家真正的…”“柳修遠…他完了!徹底完了!
”驚呼聲、抽氣聲、難以置信的喃喃聲轟然炸響!所有看向顧言的目光,
瞬間從震驚變成了徹底的敬畏與恐懼!柳修遠如同被那道暗金光芒狠狠刺穿!
他身體猛地一晃,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徹底消失,慘白得如同厲鬼。
他死死盯著那柄象征著他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如今卻遙不可及的權(quán)杖,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滅頂!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膝蓋一軟——“噗通!”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聚焦下,
在昔日簇?fù)碇⒋丝虆s驚恐退開如同躲避瘟疫的同伴面前,
在顧言那平靜到令人心寒的注視下…柳家養(yǎng)尊處優(yōu)十八年的假少爺柳修遠,
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雙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他抬起頭,
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塵土,狼狽不堪,哪里還有半分往日的驕矜。他看著顧言,
眼中充滿了最卑微的祈求,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顧…顧少…顧少爺!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看在…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柳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求求你了!
”他語無倫次,一邊哭求著,一邊甚至想用膝蓋往前挪動,去抓顧言的褲腳。
周圍的同學(xué)徹底傻眼了。那些平時跟在柳修遠身后溜須拍馬的富家子弟,此刻臉色煞白,
眼神躲閃,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幾個愛慕柳修遠的女生,更是捂住了嘴,
眼中充滿了幻滅和驚恐。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只有柳修遠壓抑絕望的哭泣和哀求聲,在奢華車隊與鍍金校門構(gòu)成的背景下,
顯得無比刺耳和諷刺。顧言微微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邊、卑微如塵土的柳修遠。他緩緩地,
極其緩慢地,蹲了下來。拉近的距離,讓柳修遠能更清晰地看到顧言帽檐下那雙眼睛。平靜,
幽深,沒有憤怒,沒有快意,只有一種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漠然,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著螻蟻的掙扎。顧言伸出右手,食指的指關(guān)節(jié),
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力道,輕輕抬起柳修遠那張沾滿淚水泥污、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下巴。
他的指尖冰涼。柳修遠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舐,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哀求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顧言湊近他的耳邊,
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如同情人呢喃般的音量,低低地、一字一頓地說:“一起長大?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傲捱h,你猜猜…”“那場抱錯的戲碼,
我看了多少年?”柳修遠如遭雷擊,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里面所有的恐懼、哀求、絕望,
都在這一刻被一種更深的、源自靈魂的寒意徹底凍結(jié)!
他像看一個真正的魔鬼一樣看著顧言近在咫尺的臉,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顧言的手指,帶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緩緩拂過柳修遠冰涼顫抖的臉頰,
最后停留在他的嘴角,輕輕按了一下,仿佛在為他拭去并不存在的污跡?!皣u,別怕。
”顧言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帶著千斤的重壓,砸在柳修遠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這場游戲…”“還沒到謝幕的時候。
”---第三章暗流與歸途顧言的話如同無形的冰錐,
狠狠鑿穿了柳修遠最后一絲強撐的意志。他身體猛地一抽,像一灘徹底失去支撐的爛泥,
軟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空,連哭泣和哀求都忘了,
只剩下身體無意識的、劇烈的顫抖。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那些富家子弟和女生們,
看向顧言的眼神不再是恐懼,而是如同看著深淵本身,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戰(zhàn)栗。
校門口的保安和更遠處圍觀的學(xué)生老師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顧言收回了按在柳修遠嘴角的手指,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他緩緩站起身,動作從容不迫。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拉低的帽檐上,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確切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一種深潭般的平靜。他沒有再看地上那攤爛泥一眼,
仿佛柳修遠的存在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意義。“陳伯?!鳖櫻缘穆曇舸蚱屏怂兰?,平靜無波。
一直如同磐石般肅立在他身后的老管家陳伯,立刻上前半步,微微躬身,
姿態(tài)恭謹(jǐn)至極:“少爺,您吩咐?!彼种校鞘⒎胖贫?quán)杖的紫金匣已經(jīng)合上,
被他穩(wěn)穩(wěn)托著,如同托著家族的命脈?!斑@里,
”顧言的目光平淡地掃過奢華的車隊、鍍金的校門、以及周圍一張張寫滿驚懼的臉,
“太吵了?!薄笆?,少爺。”陳伯心領(lǐng)神會,沒有絲毫猶豫。他挺直腰背,
銳利如鷹的目光掃向校門口那幾個面如土色的保安,聲音不高,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清理現(xiàn)場。無關(guān)人等,立刻離開?!薄笆恰?!馬上!馬上清理!
”為首的保安隊長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聲音都變了調(diào),對著對講機語無倫次地吼起來,
“快!快來人!把…把柳…柳少爺…呃…把地上那位…先…先扶起來!清場!快清場!讓開!
都讓開!”保安們手忙腳亂地沖上來,
小心翼翼地、幾乎是抬著將失魂落魄的柳修遠弄到一邊。
其他看熱鬧的學(xué)生老師被保安們緊張地驅(qū)散,雖然一步三回頭,眼神充滿驚駭和探究,
但沒人敢再逗留。那支龐大的黑色車隊沉默地停駐著,如同匍匐的鋼鐵巨獸,
散發(fā)著無聲的威懾。混亂被迅速壓制,校門口很快被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帶,
只剩下顧言、陳伯,以及那輛打開車門的賓利。顧言邁步,走向那輛賓利慕尚。
陳伯快走兩步,恭敬地為他拉開車門,用手護住門框上方。就在顧言彎腰,
即將坐進車內(nèi)的瞬間——“顧言!”一個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難以置信的女聲,
穿透了剛剛平復(fù)的寂靜。顧言的動作頓住了。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沒有立刻上車,
也沒有回頭。校門內(nèi),人群分開。一個穿著嵐風(fēng)學(xué)院標(biāo)準(zhǔn)制服的少女快步走了出來。
她的校服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勾勒出纖細(xì)的腰肢。烏黑的長發(fā)束成干凈利落的馬尾,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極其清麗脫俗的臉。她的皮膚白皙細(xì)膩,
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瓷器,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此刻卻盛滿了復(fù)雜的情緒——驚愕、困惑,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關(guān)切?是柳煙。
她似乎完全無視了那支令人窒息的豪華車隊,無視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柳修遠,
無視了老管家陳伯銳利的目光,她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
牢牢鎖定在那個穿著舊衛(wèi)衣、即將坐進賓利車的背影上?!邦櫻裕 绷鵁熡趾傲艘宦?,
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她快步走到賓利車旁,
距離顧言只有幾步之遙,目光緊緊盯著他帽檐下的側(cè)臉,“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會…”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措辭,目光掃過那令人心驚肉跳的車隊,
掃過陳伯手中托著的紫金匣,最終又落回顧言身上,
帶著強烈的質(zhì)問和一絲她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受傷,“還有我哥…他怎么會變成那樣?!
”顧言終于緩緩直起身,轉(zhuǎn)了過來。他面對著柳煙,帽檐下的陰影遮住了他上半張臉,
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沒什么血色的嘴唇。陽光勾勒出他挺拔卻顯得有些單薄的輪廓,
與身后那象征著滔天權(quán)勢的黑色巨獸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對比。
他沒有立刻回答柳煙的問題。周圍的氣氛再次凝固。陳伯微微蹙眉,審視著突然出現(xiàn)的柳煙,
眼神中帶著一絲評估和警惕。遠處被清開的人群又忍不住伸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
顧言沉默了幾秒。在這幾秒鐘里,柳煙能清晰地看到他帽檐下,
那長長的睫毛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然后,他開口了。
聲音依舊是那種沒什么起伏的平靜,卻似乎比剛才面對柳修遠時,
多了一絲難以捕捉的…干澀?“柳煙?!彼辛怂拿?,很輕。柳煙的心,不知為何,
也跟著這聲輕喚猛地一跳?!拔业氖拢鳖櫻缘穆曇艉芷降?,聽不出情緒,“與你無關(guān)。
”柳煙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了一些,那雙清澈的眸子猛地睜大,仿佛被這句話刺傷了。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校服裙擺的邊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芭c我無關(guān)?
”柳煙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尖銳和委屈,“顧言!我們…我們認(rèn)識多久了?
雖然…雖然你和我哥…但你怎么能說…說與我無關(guān)?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在騙…”那個“騙”字幾乎要沖口而出,卻被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硬生生咽了回去,眼圈卻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顧言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僵了一下。
帽檐的陰影更深了,將他所有的表情都隱藏了起來。他放在身側(cè)的手指,
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又緩緩松開。短暫的沉默,像無形的絲線繃緊在兩人之間,
沉重得令人窒息。就在柳煙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心一點點沉下去的時候——顧言微微抬起了頭。陽光終于稍稍偏移,照亮了他帽檐下的眼睛。
那雙眼睛,依舊平靜,幽深如古井。但柳煙卻在那深不見底的平靜之下,
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極其復(fù)雜的東西。不是面對柳修遠時的冰冷漠然,
也不是洞悉一切的玩味,而是一種…沉重的、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孤寂?
這眼神讓柳煙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所有質(zhì)問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皼]有騙你。
”顧言的聲音很低,卻清晰地傳入柳煙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柳煙,
十八年來…”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字句,又像是在積攢某種力量?!啊椅ㄒ粵]有騙過的,
就是你?!绷鵁熴蹲×恕K粗櫻缘难劬?,試圖從那片深潭中找到一絲虛假,
卻只看到一片沉重的、幾乎要將人淹沒的真誠。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剖白的話語,
像一把重錘,砸得她頭暈?zāi)垦?,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化作了茫然和無措。
“那…那你…”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問什么。顧言卻沒有再給她追問的機會。
他深深看了柳煙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然后,他毫無征兆地轉(zhuǎn)身,
彎腰,坐進了那輛純黑色的賓利慕尚后座。車門隔絕了內(nèi)外,
也隔絕了柳煙所有未出口的疑問和復(fù)雜的目光?!吧贍??”陳伯詢問地看向車內(nèi)?!白?。
”顧言的聲音從車內(nèi)傳出,恢復(fù)了那種徹底的、聽不出任何波瀾的平靜?!笆?。
”陳伯不再多言,迅速關(guān)上車門,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引擎低吼,
龐大的黑色車隊如同蘇醒的巨獸,開始有序地啟動、調(diào)頭。沉重的車輪碾壓過地面,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緩緩駛離嵐風(fēng)學(xué)院那奢華卻充滿鬧劇的校門。
柳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支象征著無上權(quán)勢的車隊匯入車流,迅速消失在街角。
陽光灑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顧言最后那句話,和他那雙疲憊孤寂的眼睛,
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中反復(fù)回響?!拔ㄒ粵]有騙過的,
就是你…”“唯一…”周圍的人群在車隊離開后,才敢爆發(fā)出巨大的議論聲浪,
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充滿了對剛剛那驚世一幕的驚嘆、猜測和對柳家未來格局的揣度。
柳修遠被他的跟班們七手八腳地攙扶起來,整個人失魂落魄,眼神渙散,
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念叨著什么。柳煙卻像隔絕在另一個世界。她緩緩低下頭,
看著自己緊握的、指節(jié)發(fā)白的拳頭,又抬起頭,望向車隊消失的方向,
眼神從茫然漸漸變得復(fù)雜而堅定。賓利慕尚平穩(wěn)地行駛在通往城市核心區(qū)的寬闊大道上。
車窗外,繁華的都市景象飛速倒退。車內(nèi)異常安靜,
只有頂級音響流淌出若有似無的古典樂旋律。真皮座椅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顧言靠在后座,
終于摘下了那頂衛(wèi)衣帽子。沒有了陰影的遮擋,一張年輕卻過分沉靜的臉完全顯露出來。
眉骨清晰,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線條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平靜,
卻像兩潭望不見底的寒水,映不出窗外的絲毫光影。他微微偏頭,
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屬于云鼎集團那標(biāo)志性的、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輪廓,
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仿佛看的只是一片普通的風(fēng)景。副駕駛上,一直沉默如雕塑的陳伯,
透過后視鏡,目光沉穩(wěn)地落在顧言身上。他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寂,聲音恭敬依舊,
卻帶著一種匯報要務(wù)的鄭重:“少爺,家主已在‘云頂天宮’等候多時?!彼D了頓,
補充道,“關(guān)于您母親當(dāng)年被調(diào)換的真相…以及,
幕后那只一直操控著柳修遠、試圖染指云鼎的黑手…所有的調(diào)查卷宗,都已在您書房備齊。
”顧言的目光終于從窗外收回。他沒有看陳伯,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向后,
陷進柔軟的真皮座椅里。那張過分年輕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得知真相的激動,
也沒有即將面對生父的復(fù)雜,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沉淀了太多東西的平靜,
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死寂的海面。幾秒鐘后,他薄薄的嘴唇微啟,吐出兩個字,
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一種千鈞之重:“獵物?”他的嘴角,
極其緩慢地向上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冰冷,鋒利,帶著洞穿一切迷霧的銳利鋒芒。
“終于…全部入局了?!避嚧巴猓贫瘓F那如利劍般直刺蒼穹的總部大樓越來越近,
巨大的玻璃幕墻反射著正午熾烈的陽光,冰冷而耀眼。黑色的賓利車隊,如同歸巢的黑龍,
無聲地駛?cè)肽窍笳髦敻慌c權(quán)力巔峰的巨大陰影之中。
---第四章云頂天宮與狩獵者黑色賓利車隊無聲地滑入云鼎集團總部地下專屬通道。
厚重的合金閘門在車隊通過后迅速閉合,將外界所有的窺探與喧囂徹底隔絕。
通道內(nèi)壁是冰冷的金屬原色,頂部柔和的光帶勻速掠過車窗,映照著顧言沉靜如水的側(cè)臉。
電梯高速攀升,直達頂層——“云頂天宮”。電梯門無聲滑開,
映入眼簾的不是金碧輝煌的奢華,而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秩序感與力量感。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匍匐在腳下的壯闊景象,玻璃幕墻隔絕了所有噪音,
只留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諝饫飶浡难┧膳c檀木混合的冷冽香氣。
整個空間開闊無比,只有寥寥數(shù)件線條簡潔卻充滿力量感的現(xiàn)代雕塑點綴其間。
幾名穿著與陳伯同樣考究深灰色西裝、氣息沉凝如淵的侍者垂手肅立在遠處,
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存在感極低,卻又無處不在。
一個穿著深色唐裝、身形瘦削挺拔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電梯門,負(fù)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仿佛與窗外鋼鐵森林的冰冷輪廓融為一體,周身散發(fā)著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
聽到電梯聲響,他緩緩轉(zhuǎn)過身。柳正弘。云鼎集團真正的掌舵人,這座龐大商業(yè)帝國的帝王。
他的面容與顧言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線條更為冷硬深刻,
如同被歲月和權(quán)勢反復(fù)錘煉過的鋼鐵。那雙眼睛,深邃銳利,此刻正落在顧言身上,
帶著一種復(fù)雜的審視,有探究,有評估,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被強行壓下的激動?
“來了?!绷氲穆曇舻统?,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聽不出喜怒。
顧言摘下衛(wèi)衣帽子,露出完整的、過分年輕卻毫無怯意的臉。他迎著柳正弘的目光,
沒有絲毫閃躲,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嗯?!睕]有稱呼,沒有客套,
簡單的回應(yīng)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對抗與疏離。陳伯無聲地退到一旁,如同影子。
柳正弘的目光掃過顧言身上那件與這“云頂天宮”格格不入的舊衛(wèi)衣,
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如常。
他踱步走向一張由整塊黑色隕石打磨而成的巨大辦公桌?!白?。
”柳正弘指了指桌對面的椅子,自己則在寬大的主位坐下。顧言依言坐下,脊背挺直,
姿態(tài)放松中帶著一種天然的警覺。柳正弘沒有廢話,
直接從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個薄薄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黑色文件夾,推到顧言面前。
文件夾的材質(zhì)特殊,觸手冰涼?!澳阋臇|西,都在里面?!绷氲穆曇袈牪怀銮榫w,
“關(guān)于你母親顧婉清當(dāng)年生產(chǎn)時被調(diào)換的真相,以及…這十八年來,是誰在暗中操控柳修遠,
豢養(yǎng)著他那顆貪婪的心,將他當(dāng)成一柄指向柳家心臟的鈍刀。”顧言的目光落在文件夾上,
停頓了大約一秒。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封面,然后平靜地翻開。紙張不多,
書友評價
三生有幸,能讀到這么一部優(yōu)秀的網(wǎng)絡(luò)小說《蟄伏十八載,獵殺時刻》,大結(jié)局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如此優(yōu)秀的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