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被粗麻布蒙住眼睛,馬車急停的顛簸讓我撞在車壁上,腰間傳來鈍痛,
聽見車外有人喊“黑水寨的人”?!跋喔媚镩L得真俊?!庇兄淮植诘氖殖兜粑翌^上的帷帽,
我本能地偏頭。發(fā)間的玉簪刮過那人手腕。他罵了句臟話,反手要打我,卻被一聲冷喝止住。
“帶回去?!甭曇艉苣贻p,帶著山風(fēng)似的清冽。蒙眼的布被掀開時,我看見個穿黑衣的少年,
劍柄斜倚在肩頭,指節(jié)因握劍泛著白。他眉骨生得英挺,眼尾卻微微下垂,
像雪天里落了霜的竹枝,看著冷,卻有股說不出的清雋。我攥緊裙角,
喉嚨發(fā)緊:“公子……可是路過的客商?我愿出重金求公子相助?!彼鬼次?,
睫毛在眼下投出細(xì)碎陰影。周圍嘍啰哄笑起來,有人喊“二當(dāng)家怎么不說話”,
我聽見自己心跳聲突然變急。原來他不是路人,是這群草寇的頭兒。夜里被關(guān)在木屋里,
門縫漏進(jìn)冷風(fēng)。門閂響動。他走進(jìn)來,腰間佩劍未摘,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我往后縮,
直到后腰抵上冰涼的木墻?!芭挛遥俊彼_口,聲音比白天聽著低些,像浸了水的琴弦。
我咬住下唇,指甲掐進(jìn)掌心:“你要什么?錢財還是……”“我要你。”他打斷我,
幾步走到近前。我聞到他身上有松木皂角的氣息,很淡,混著些兵器的鐵銹味。
他伸手撥弄我垂在胸前的發(fā)絲,指腹擦過耳垂時,我猛地抖了一下。“明日帶你去見大當(dāng)家。
”他忽然退開半步,語氣平淡,“他想拿你換糧食?!蔽艺苏?,
忽然抓住他袖口:“你不也是當(dāng)家的嗎?你說句話……”“我說了不算?!彼澄乙谎郏?/p>
袖角從我掌心滑走,“寨子里規(guī)矩,大事要聽大當(dāng)家的?!遍T再次關(guān)上時,
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原來他不是一言九鼎的山大王,我望著窗外模糊的樹影,
指甲深深摳進(jìn)掌心——或許,這是個機(jī)會。第二章大當(dāng)家是個絡(luò)腮胡的壯漢,
說話時唾沫星子亂飛:“四皇子的未婚妻,嘖嘖,這價錢夠咱們換二十車黃金。
”我坐在秦郁身側(cè),指尖攥著裙角,指甲幾乎要戳進(jìn)腿里。他今日換了件藏青短打,
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面有道新鮮的刀疤,從肘彎斜斜延伸到腕骨。“不如留著。
”他忽然開口,聲音懶洋洋的,“四皇子下月成親,現(xiàn)在把人送回去,豈不是斷了熱鬧?
”絡(luò)腮胡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震得茶盞亂晃:“二當(dāng)家想留著玩幾日?成,
不過玩膩了趕緊送出去,別誤了大事?!蔽覝喩戆l(fā)冷,突然意識到“玩幾日”是什么意思。
秦郁側(cè)頭看我,目光掃過我煞白的臉,唇角微微上揚(yáng),卻沒有說話。夜里他來木屋時,
我已經(jīng)灌了半壺冷茶。喉間發(fā)苦,心跳得厲害,看著他解下佩劍放在桌上,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我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后腰抵上冰涼的木床?!芭率裁??
”他伸手托住我下巴,指腹摩挲我顫抖的唇瓣,“不是想求我救你?”我仰頭看他,
燭火在他眼底晃出細(xì)碎金光。他身上的皂角味更濃了,混著些汗氣。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聲音,直到他指尖滑到我脖頸,輕輕按住跳動的脈搏?!敖形颐?。”他忽然開口,
拇指碾過我鎖骨,“秦郁,記住了?!蔽液韲蛋l(fā)緊,被迫仰起頭,看見他喉結(jié)在陰影里滾動。
他的手滑到我腰間,猛地將我往懷里一帶,我聽見自己悶哼一聲,鼻尖撞上他胸膛。
“沈清徽?!彼蛦疚颐郑裨谀钜痪渲湔Z,“明日大當(dāng)家要去山下?lián)Q鹽,
寨里只剩半數(shù)人?!蔽颐偷靥ь^,撞進(jìn)他微彎的眼角。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要幫我逃,
還是……“想逃就抓緊機(jī)會。”他指尖挑開我衣領(lǐng),露出肩頸處的皮膚,
“不過——”他忽然低頭,唇擦過我耳垂,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你得先讓我高興。
”我渾身僵硬,感覺到他手掌隔著衣料熨在我腰上。遠(yuǎn)處傳來梆子聲,已是三更天。
他的呼吸漸漸變重,當(dāng)我后頸被他咬住時,忽然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秦郁,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沒有回答,只是將我按倒在床。木床發(fā)出吱呀聲,
我望著頭頂晃動的帳幔,忽然想起明日晨起要給母親抄經(jīng)。指尖攥住他后背的衣服,
指甲刺破布料,扎進(jìn)他皮肉里。他悶哼一聲,卻將我抱得更緊,像要把我揉進(jìn)骨血里。
第三章醒來時渾身酸痛,像被人拆了骨頭重新拼過。窗外有鳥鳴,很清亮,襯得屋里更靜。
秦郁已經(jīng)不在,枕邊放著塊溫?zé)岬拇植?,沾著些清水。我盯著那布發(fā)了會兒呆,慢慢坐起來,
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換過,是件半舊的青衫,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門忽然推開,
進(jìn)來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懷里抱著陶盆:“姑娘醒啦?我叫小桃,二當(dāng)家讓我給你送水。
”我攥緊被子,喉嚨發(fā)緊:“他……去哪了?”“大當(dāng)家?guī)律綋Q鹽啦!”小桃放下盆,
語氣輕快,“姑娘快洗洗,一會兒我?guī)闳ズ髲N吃飯?!睋Q鹽?我猛地想起昨夜秦郁的話,
心臟狂跳起來。他說寨里只剩半數(shù)人,說想逃就抓緊機(jī)會……難道他故意支開大當(dāng)家,
給我逃跑的機(jī)會?“小桃,”我抓住她手腕,“從這里下山,怎么走?”小桃愣住,
看著我急切的眼神,忽然壓低聲音:“姑娘莫不是想逃?后山有條小路,穿過松林就是官道,
可……”她咬了咬唇:“大當(dāng)家說,若姑娘想走,就走那條路?!蔽艺?。
他明明有機(jī)會留我,卻給我指了生路。為什么?是昨夜的情動讓他心軟,
還是……“姑娘快走吧,趁日頭還沒升起來。”小桃推我一把,“再晚大當(dāng)家該回來了。
”我不再猶豫,隨便挽了頭發(fā),跟著小桃往后山跑。露水打濕鞋面,腳踝被草葉劃破,
我卻感覺不到疼。松林越來越密,遠(yuǎn)處忽然傳來馬蹄聲,
我的心猛地跌到谷底——是大當(dāng)家回來了?!白プ∧悄飩?!”粗獷的喊聲傳來,
夾雜著刀劍出鞘的聲音。我轉(zhuǎn)身想跑,卻被樹根絆倒,膝蓋重重磕在石頭上。
有人抓住我頭發(fā)往后扯,我痛呼出聲,看見絡(luò)腮胡拎著刀走近,眼里泛著兇光。
“臭娘們敢逃!”他抬手要打,我本能地閉眼,卻聽見一聲悶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滾?!笔乔赜舻穆曇?。我睜開眼,看見他握著劍站在我面前,劍尖滴著血,
絡(luò)腮胡躺在他腳邊,肩膀洇出大片血跡。他轉(zhuǎn)頭看我,眼神復(fù)雜,喉結(jié)動了動:“能走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撐著石頭站起來,膝蓋疼得鉆心。他忽然蹲下身,背對著我:“上來。
”我怔住,看著他汗?jié)竦暮箢i,鬼使神差地趴上去。他伸手托住我大腿,猛地起身,
我驚呼一聲,攥緊他肩膀。他跑得很快,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我聞到他身上混著血味的皂角香,
忽然想起昨夜他壓在我身上時,也是這樣的氣息?!盀槭裁磶臀??”我貼著他耳邊問,
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他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答。直到跑出松林,看見官道上的馬車,
他才將我放下,退后兩步。我望著他染血的衣襟,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跟我一起走。
”他挑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很快被冷笑取代:“跟你回相府?
做你的幕僚還是……男寵?”我咬唇:“我可以求父皇給你封官,只要你……”“沈清徽。
”他打斷我,抽回手腕,“你是要嫁四皇子的人,我是草寇,
這輩子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條路上?!彼D(zhuǎn)身要走,我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我耳邊低喘的模樣,
想起他指尖撫過我皮膚時的溫度。我踉蹌著上前,從背后抱住他,
臉貼在他染血的衣服上:“我不在乎那些,我只知道……”“只知道什么?”他聲音發(fā)啞,
卻沒有推開我。我閉上眼,感受著他后背的溫度:“只知道我不想和你分開?!彼偷剞D(zhuǎn)身,
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我看見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雨前的云層。他忽然低頭,
吻落得又急又兇,牙齒咬破我下唇,嘗到鐵銹味。我攥緊他衣服,回應(yīng)著他的吻,
直到聽見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聽見有人喊“**!”他猛地推開我,后退兩步,
指尖還沾著我唇角的血。我望著他,想再說些什么,卻看見他轉(zhuǎn)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松林里。
“**!您沒事吧?”隨從們圍上來,我望著松林方向,沒有言語。我摸了摸唇角的傷,
嘗到咸澀的味道。不知道是血,還是淚。第四章回到上京的第七日,
我在梳妝鏡前看見自己眼下的青黑。婢女小翠舉著金步搖欲往我發(fā)間別,我抬手揮開,
珠串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驚得她后退半步?!肮媚锟墒巧碜硬贿m?”她小聲問,
目光掃過我頸間未褪的紅痕。我慌忙扯過絲帕遮住,指尖觸到皮膚下隱約的齒印,
心口驟然抽痛——那是秦郁臨走前咬出來的,像枚褪色的朱砂,烙在皮肉里。
今日是四皇子府送聘的日子。鎏金禮盒在廊下堆成山,
我隔著窗欞看見那些流光溢彩的綾羅珠寶,忽然想起黑水寨木屋里那盞搖晃的油燈,
想起秦郁解我衣帶時,指腹擦過我腰間的觸感。“沈姑娘?!鼻謇涞穆曇魪纳砗髠鱽?。
我轉(zhuǎn)身,看見四皇子負(fù)手立在月洞門前,墨色錦袍上繡著銀線云紋,
襯得他面色比往日更蒼白。他走過來,目光在我頸間絲帕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明日隨我去城郊寺院祈福如何?”他抬手替我整理鬢邊碎發(fā),指尖冰涼如霜,
“聽說那里的簽文極靈?!蔽掖瓜卵劢?,將紛亂思緒甩開,
聽見自己聲音發(fā)悶:“一切聽殿下安排?!逼砀D侨哲囻R喧囂。我坐在轎子里,
掀開轎簾一角,目光掠過街角巷口,忽然看見個穿黑衣的身影閃過,心跳猛地漏掉半拍。
是秦郁?我攥緊轎簾,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轎子在寺院門前停下,四皇子伸手扶我下轎,
指尖輕輕按在我腕間脈搏處。進(jìn)香時他忽然湊近,聲音只有我能聽見:“清徽可知道,
岷州知府前日送來密報?”我渾身一僵,香灰簌簌落在袖口:“什么密報?
”“說黑水寨二當(dāng)家遇刺?!彼嫖姨砹巳紫阌?,動作優(yōu)雅,“不過人沒死,
據(jù)說逃進(jìn)了深山?!毕銧T明火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險些拿不穩(wěn)香筒。秦郁遇刺?逃進(jìn)深山?
那日分別后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胸口忽然鈍痛,像有雙手在撕扯心肺,
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卻只能強(qiáng)作鎮(zhèn)定。夜里我做了噩夢。
書友評價
這兩天,對于《賜婚前夕,我被山匪纏上了》這部小說的喜歡,可以用著魔來形容。為了追讀這部小說,廢寢忘食,蓬頭垢面。不過,為爾著魔,吾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