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后的第七年,薛兆謀反了。這個念頭如閃電劈進腦海的瞬間,
我猛地從床榻上彈坐起來,雙手死死攥住錦被。冷汗浸透了單薄的寢衣,黏膩地貼在背上。
熟悉的閨房陳設(shè)讓我一陣恍惚——雕花拔步床、繡著桃花的屏風(fēng)、梳妝臺上那面熟悉的銅鏡,
這分明是我出嫁前的公主寢殿。"公主,您醒了?"青竹撩開紗帳,手里捧著洗漱用的銅盆,
"駙馬爺派人送來了新婚賀禮,說是特意從南海尋來的珍品呢。"我渾身一顫,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駙馬?新婚賀禮?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
死在薛兆親手遞來的那杯毒酒下。那日是我二十歲生辰,也是父皇駕崩的第七個忌日。
薛兆溫柔地撫著我的臉,說這些年辛苦我了,然后..."公主?"青竹疑惑地喚我,
"您臉色不太好。"我強壓下翻涌的回憶,聲音嘶?。?今日是何年月?
""承平元年三月初二呀。"青竹將銅盆放在架上,"明日就是您與薛大人大婚的日子了,
您不會是歡喜得糊涂了吧?"承平元年!我死時是承平七年,竟然重生回到了七年前?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這是上蒼給我的機會嗎?
讓我回來糾正那個可怕的錯誤?"把賀禮拿來看看。"我努力維持著語調(diào)的平穩(wěn)。
青竹歡快地取來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我打開匣蓋,里面靜靜地躺著一串珍珠項鏈,
顆顆圓潤飽滿,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暈。前世的我就是被這些華而不實的禮物蒙蔽了雙眼,
天真地以為薛兆真心愛我。"真漂亮。"我擠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仿佛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昭陽公主,"替我謝謝駙馬。"待青竹退下后,我立刻翻身下床,
連鞋都顧不上穿就撲到梳妝臺前。
銅鏡中映出一張年輕明媚的臉龐——這是我二十歲時的模樣,
還沒有經(jīng)歷后來七年的背叛與痛苦,眼中尚未染上滄桑。我顫抖著撫摸鏡面,
淚水模糊了視線。前世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薛兆如何借著駙馬身份結(jié)交權(quán)貴,
如何在父皇飲食中下慢性毒藥,
又是如何在我發(fā)現(xiàn)真相后毫不猶豫地毒殺我..."這次不會了。"我擦干眼淚,
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齊瑤,這次你要讓他血債血償。"我迅速穿好衣裙,
從暗格中取出一本空白冊子,開始記錄前世的重要事件和時間節(jié)點。承平二年夏,
薛兆收買御醫(yī)在父皇藥中做手腳;承平四年秋,他與邊境守將密謀;承平七年冬月初七,
父皇駕崩,同日我被毒殺...寫到此處,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
前世死前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腹部刀絞般的劇痛,嘴角溢出的黑血,
薛兆冰冷的目光..."公主,趙統(tǒng)領(lǐng)求見。"青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我的回憶。
趙寒?父皇的暗衛(wèi)首領(lǐng)?前世他因反對薛兆被貶邊疆,后來音訊全無。
我迅速收好冊子:"讓他進來。"趙寒一身黑衣勁裝,單膝跪地行禮:"公主,
陛下命臣加強您出嫁前后的護衛(wèi)。"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前世為我而死的忠臣,
心中百感交集:"趙統(tǒng)領(lǐng)請起。父皇可還安好?""陛下昨夜批閱奏折至三更,
今晨有些咳嗽,太醫(yī)已去看過了。"趙寒起身,目光如炬,"公主似乎有心事?
"我猶豫片刻,決定試探他的忠誠:"趙統(tǒng)領(lǐng),若本宮說有人意圖對父皇不利,你當(dāng)如何?
"趙寒眼神一凜,手按上腰間佩刀:"臣必誅之。""哪怕此人是當(dāng)朝駙馬?
"我緊盯著他的眼睛。趙寒沉默一瞬,聲音低沉:"公主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他:"三日后,派人盯著兵部尚書府。
"趙寒展開紙條,上面寫著薛兆與兵部尚書密會的時間地點。
他震驚地抬頭:"這...""不必多問。"我輕聲道,"只需知道,從今往后,
你真正效忠的應(yīng)當(dāng)是誰。"趙寒深深看我一眼,突然重新跪下:"臣誓死追隨公主。
"我扶他起來,心中復(fù)仇計劃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終于就位:"去找京城最好的工匠,
按這個圖紙秘密打造一把龍椅。"我遞給他另一張紙,"記住,
必須在底部刻上這個日期——承平七年冬月初七。"趙寒雖然疑惑,但毫不猶豫地領(lǐng)命而去。
我站在窗前,望著院中盛放的桃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薛兆,
前世你讓我死在承平七年冬月初七。這一世,我要讓你在這個日期,跪在我的腳下求饒。
第二章大婚當(dāng)日,整個皇城都浸在喜慶的紅色里。我坐在梳妝臺前,
任由宮女們將金絲鳳冠戴在我頭上,珠翠垂簾在眼前晃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公主今日真美。"青竹為我整理著嫁衣的裙擺,眼眶微紅,"薛大人見了定會歡喜。
"銅鏡中的新娘明眸皓齒,唇上點了最鮮艷的胭脂,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待嫁女子。只有我自己知道,
藏在廣袖中的手指早已掐入掌心,借著疼痛維持清醒。
"吉時已到——"喜娘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大紅嫁衣拖曳過地面,如同淌血。從昭陽殿到太和殿的路,
前世我走得意亂情迷,今生卻清醒得可怕。禮樂聲、歡呼聲、鞭炮聲,
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目光穿透珠簾,死死盯著太和殿前那個一身喜服的身影。薛兆。
他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那雙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滿了偽裝的深情。
前世的我就是被這副皮相迷惑,以為找到了此生摯愛。"公主。"他向我伸出手,
指尖溫暖干燥。我強迫自己將手放入他的掌心,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胃部一陣痙攣,
幾乎要當(dāng)場嘔吐。但我只是羞澀地低下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一拜天地——"我們并肩跪下,我的膝蓋磕在冷硬的青石板上,疼痛讓我清醒。這一拜,
拜的不是天地神明,而是我即將開始的復(fù)仇之路。"二拜高堂——"父皇端坐在上首,
眼中含著欣慰的淚光。我的心臟狠狠揪緊。前世父皇至死都不知道,
他最寵愛的女兒竟引狼入室,害得江山易主。這一世,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夫妻對拜——"我與薛兆面對面跪下,透過珠簾看他低垂的睫毛。這一刻,
前世死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端著毒酒的手,嘴角殘忍的笑意,
還有那句"你該死了"。"禮成——"喜娘高聲宣布,四周爆發(fā)出歡呼。薛兆牽起我的手,
在眾人的祝福中走向洞房。他的掌心出了汗,黏膩得令人作嘔。洞房內(nèi)紅燭高燃,
喜床上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喜娘遞上交杯酒,說著百年好合的吉祥話。我接過酒杯,
指甲輕輕在杯沿一抹,無色無味的藥粉瞬間溶解在酒液中。"請新人共飲合巹酒。
"薛兆含笑看著我,眼中閃爍著志得意滿的光芒。他當(dāng)然得意,尚公主是他仕途的重要跳板,
更何況我還是父皇最寵愛的昭陽公主。"愿與駙馬白頭偕老。"我柔聲說道,
將酒杯舉到唇邊。我們手臂相交,各自飲盡杯中酒。薛兆一飲而盡,我則借著寬袖遮掩,
將大部分酒液傾倒袖中。這藥是我從太醫(yī)署偷來的迷魂散,無色無味,
服下后半個時辰便會昏睡不醒。喜娘和宮女們退下后,薛兆伸手要為我卸下鳳冠。
我故作羞澀地側(cè)身避開:"駙馬...可否容妾身先沐浴更衣?
"薛兆輕笑出聲:"公主害羞了?"他體貼地點頭,"我去外間等候。"待他轉(zhuǎn)身出去,
我立刻從嫁衣暗袋中取出解藥服下。鏡中的新娘臉色蒼白如紙,唯有唇上那抹胭脂紅得刺目,
如同血痕。半個時辰后,藥效發(fā)作。我推開外間門,看見薛兆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試探性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毫無反應(yīng),呼吸平穩(wěn)綿長。我迅速反鎖房門,
開始搜查他的衣物。喜服口袋空空如也,但我前世與他同床共枕七年,
知道他有個習(xí)慣——將最重要的東**在貼身玉佩的暗格里。我解開他的腰帶,
取下那枚羊脂玉佩。果然,在蓮花雕紋的背面有個幾乎不可見的縫隙。我用發(fā)簪輕輕一挑,
暗格應(yīng)聲而開,里面折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展開一看,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朝中重臣的姓名,
每個名字后面都標(biāo)注著"可收買"、"需除掉"或"中立"。
兵部尚書陳明遠名字旁赫然寫著"已結(jié)盟",而太子太傅李文翰后面則是"必殺"。
"果然..."我無聲冷笑,"你從一開始就在謀劃這一切。"我將紙條原樣放回,
又仔細檢查了他隨身攜帶的其他物品。在一方錦帕中,我發(fā)現(xiàn)了幾粒褐色藥丸,
散發(fā)著淡淡的苦味。前世記憶浮現(xiàn)——這是薛兆常用的解毒丸,他生性多疑,
赴宴前總會先服此藥以防被下毒。我取出一粒碾碎包好藏入袖中,其余放回原處。
有了這個樣本,太醫(yī)署就能配出相同的解藥,將來或許能救父皇一命。檢查完畢,
我替薛兆脫去外袍靴襪,將他扶到床上。做完這些,我走到梳妝臺前,拆下滿頭珠翠。
鏡中的女子眼神冰冷,哪還有半分新娘的嬌羞。"第一局,我贏了。
"我對鏡中的自己輕聲道。我在貴妃椅上和衣而臥,直到天光微亮才假裝剛剛醒來。
薛兆也正好睜開眼,神情有些迷茫,顯然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睡著的。"駙馬昨夜醉得厲害。
"我紅著臉低語,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妾身...妾身實在扶不動,
只好讓您和衣而臥..."薛兆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歉意的笑容:"是我不勝酒力,
委屈公主了。"他伸手想碰我的臉,我恰到好處地躲開,
將一個新婚少女的羞澀與不安演繹得淋漓盡致。"我去喚人準(zhǔn)備早膳。"我匆匆下床,
逃離般快步走向門口,卻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膳后,
薛兆去前院接待賀喜的賓客。
我立刻召見了趙寒安排在公主府的暗線——一個名叫墨蘭的侍女。"名單上這些人,
"我遞給她一張抄錄的名單,"三天內(nèi)我要知道他們與駙馬的所有往來細節(jié)。
"墨蘭無聲領(lǐng)命,悄然退下。我又秘密召見了工匠首領(lǐng)于大。
這個滿臉皺紋的老工匠是趙寒的心腹,前世為薛兆打造龍椅后便被滅口。"按這個圖紙打造,
"我展開一卷精細的圖紙,"記住,所有接縫處都要用暗榫,底部留出刻字的空位。
"于大仔細查看圖紙,突然瞪大眼睛:"這、這是龍...""噓——"我按住他的嘴,
"此事若泄露半句,你我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老工匠跪地叩首:"小人誓死效忠公主。
"我扶他起來,在他耳邊輕聲道:"七年后的冬月初七,我要這把椅子出現(xiàn)在太和殿上。
"等于大退下,我走到窗前。院中的石榴樹上掛著昨夜賓客們系上的紅綢,
在晨風(fēng)中輕輕飄蕩,像是一簇簇跳動的火焰。七年。我有七年的時間編織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
等著薛兆自投羅網(wǎng)。前世他讓我死在承平七年冬月初七,今生我要讓他在同一天,
跪在我面前懺悔。"公主,"青竹在門外輕聲喚道,"駙馬問您是否要一同入宮謝恩?
"我迅速調(diào)整表情,換上一副甜蜜羞澀的笑容:"自然是要去的。"踏出房門時,陽光正好。
我瞇起眼看向站在院中等我的薛兆,他一身月白常服,俊朗如玉,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翩翩佳公子。只有我知道,這副溫潤皮囊下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
"公主。"他向我伸出手,笑容溫柔。我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如同將刀遞入仇人的心臟。
"走吧,駙馬。"我柔聲應(yīng)道。第三章婚后第三個月的一個清晨,我趴在銅盆邊干嘔不止,
青竹慌慌張張地拍著我的背。"公主這個月信期遲了半月有余,
如今又這般..."她眼睛亮了起來,"莫不是有喜了?"我虛弱地靠在榻上,
嘴角卻浮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過去兩個月,我每天清晨都用羽毛輕觸喉嚨催吐,
又在飲食中偷偷加入能推遲月信的藥草,就是為了制造懷孕的假象。"去請?zhí)t(yī)來看看吧。
"我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平坦的小腹。太醫(yī)來得很快,是太醫(yī)院最德高望重的林太醫(yī)。
他跪在榻前為我診脈,眉頭微蹙。我屏住呼吸——若被他識破,計劃將功虧一簣。
"公主脈象流利如珠,"林太醫(yī)終于開口,"確是喜脈無疑,只是月份尚淺,還需靜養(yǎng)。
"薛兆聞訊趕來,臉上是掩不住的狂喜。他單膝跪在榻前握住我的手:"公主,這是真的嗎?
"我垂下眼簾,臉頰恰到好處地泛起紅暈:"太醫(yī)是這么說的...""太好了!
"薛兆激動地親吻我的手背,"我這就寫信告知父親!"待眾人退下,我獨自靠在窗邊,
指尖輕輕敲擊窗欞。懷孕的消息會讓薛兆放松警惕,更重要的是,有了這個"孩子",
我就能名正言順地頻繁召見太醫(yī)。次日,我以孕期調(diào)理為由,再次召見林太醫(yī)。
"本宮近日讀了些醫(yī)書,"我故作天真地問,"聽聞有些藥材相生相克,不知是何道理?
"林太醫(yī)捻須微笑:"公主好學(xué)是好事。譬如附子與甘草同用可解毒,
但若與半夏同用則毒性倍增..."我專注地聽著,不時提出看似隨意實則精心設(shè)計的問題。
兩個時辰后,我已記下十幾頁關(guān)于各類毒藥特性與解毒方法的筆記。"公主對醫(yī)道如此用心,
老臣佩服。"林太醫(yī)臨走時感嘆。我淺笑:"為人母者,自當(dāng)多學(xué)些本事。"送走太醫(yī),
我立刻將筆記藏入暗格。這些知識將來或許能救父皇一命,也能讓我識破薛兆的下毒手段。
傍晚時分,墨蘭悄然而至。"駙馬今日申時去了兵部尚書府,"她低聲道,"走的是后門。
"我眉頭一挑。前世薛兆正是在婚后三個月開始與兵部尚書陳明遠密謀,看來歷史正在重演。
"備轎,我要去城西的綢緞莊。"我提高聲音吩咐,又對墨蘭耳語,"通知趙寒,暗中跟上。
"一炷香后,我的轎子停在城西最大的綢緞莊前。我假裝挑選衣料,趁人不備從后門溜出,
鉆進一條小巷。趙寒已等在那里,遞給我一套男裝。"公主真要親自去?"他眉頭緊鎖。
"我必須親眼確認(rèn)。"我迅速換上男裝,將頭發(fā)束成男子發(fā)式,"帶路。"趙寒無奈,
只得領(lǐng)著我穿街過巷。暮色漸濃,我們來到兵部尚書府后的一條暗巷。
趙寒輕車熟路地找到一處矮墻,托我翻了上去。從墻頭望去,后院書房燈火通明,
窗紙上映出兩個人影。我屏住呼吸,小心地攀著樹枝靠近。"...時機未到。
"是薛兆的聲音,"至少要等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皇上分心之時。""太子那邊呢?
"陳明遠的聲音沙啞如磨砂。
"李文翰那老東西在太子身邊安插了不少人..."薛兆的話讓我渾身一僵。
李文翰太傅是太子最信任的老師,若他真是薛兆的人...突然,
我腳下的樹枝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什么人?"書房內(nèi)一聲厲喝。
趙寒一把將我拉下墻頭:"走!"我們剛跑出幾步,身后就傳來護衛(wèi)的呼喝聲。
趙寒推我進一條岔路:"公主先回府,我來引開他們!"我提起衣擺狂奔,
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轉(zhuǎn)過一個街角,突然撞上一堵人墻——是兵部尚書府的護衛(wèi)!
"小賊哪里跑!"那護衛(wèi)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影閃過,
護衛(wèi)悶哼一聲倒地。趙寒拽起我的手繼續(xù)奔跑,直到確認(rèn)甩開追兵才停下。"太冒險了!
"趙寒罕見地失了冷靜,"若公主有何閃失...""我沒事。"我喘著氣說,
卻忍不住發(fā)抖——不僅是后怕,更因為薛兆那句話。李文翰太傅若真是他的人,
太子皇兄就危險了?;氐焦鞲?,我立刻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狼狽。剛換好衣裳,
薛兆就回來了,臉色異常陰沉。"駙馬這是怎么了?"我故作關(guān)切地問。
薛兆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只是路上遇到個不長眼的小賊。"他盯著我的眼睛,
"公主今日可好?""挺好的,就是挑衣料挑得眼花。"我撫著并不存在的孕肚,
"孩子今日倒是安靜,沒怎么鬧騰。"提到孩子,薛兆的表情立刻柔和下來。
他伸手想摸我的肚子,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又趕緊裝作羞澀地低頭:"駙馬...這還早著呢..."薛兆大笑,不再懷疑。
等他去書房后,
立刻派人去請?zhí)犹道钗暮裁魅者^府"講授詩書"——我必須確認(rèn)他是否真的背叛了太子。
夜深人靜時,我換上勁裝,悄悄來到后花園的空地。前世我荒廢了武藝,這一世必須補回來。
我拔出短劍,開始練習(xí)最基本的招式。"手腕再壓低三分。"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我驚得劍都差點脫手。轉(zhuǎn)身看見趙寒抱臂站在月光下,眼中帶著審視。"趙統(tǒng)領(lǐng)何時來的?
"我強自鎮(zhèn)定。"公主每晚子時練劍,已連續(xù)七日。"他平靜地說,
"方才那招"回風(fēng)拂柳",手腕若不壓低,會被敵人輕易挑飛兵器。
"我瞇起眼:"趙統(tǒng)領(lǐng)是在監(jiān)視本宮?""臣在保護公主。"趙寒走近幾步,
"公主若真想習(xí)武,不妨讓臣指點一二。"月光下,他的眼神異常清明。我突然明白,
他是在向我遞出橄欖枝——不僅作為護衛(wèi),更作為同盟。"那便有勞趙統(tǒng)領(lǐng)了。
"我重新舉起短劍。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趙寒耐心糾正我的每個動作。他的指導(dǎo)專業(yè)而克制,
沒有多余的身體接觸,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為什么幫我?"收劍時我終于問出口。
趙寒沉默片刻:"先帝于臣有救命之恩。"他抬眼直視我,
"而公主...與先帝年輕時很像。"我心頭一震。趙寒這話等于明示他知道我在謀劃什么,
并且選擇站在我這邊。"明日李文翰太傅會來府上,"我低聲說,
"我要你派人十二個時辰盯著他。"趙寒拱手:"臣明白。"三日后,宮中舉辦賞荷宴。
我以孕期不適為由本想推辭,卻得知薛兆特意邀請了陳明遠和李文翰,立刻改了主意。
宴會上,我故意坐在陳明遠夫人身旁,親熱地與她攀談。"聽說陳大人最近公務(wù)繁忙?
"我狀似無意地問,"前日駙馬去府上拜訪,都沒能見到陳大人呢。
"陳夫人臉色一變:"前日?老爺前日一直在府中啊..."我假裝尷尬地掩口:"啊,
那定是我記錯了。"隨即轉(zhuǎn)移話題,眼角余光卻瞥見陳明遠正陰沉地盯著這邊。宴席過半,
我"偶然"經(jīng)過李文翰身邊,假裝被裙擺絆倒。李太傅連忙扶住我,
我趁機在他耳邊快速低語:"太傅小心,有人要動太子。"李太傅渾身一震,
老眼中精光乍現(xiàn)。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隨即恢復(fù)了一貫的嚴(yán)肅表情。離開時,
我故意在薛兆與陳明遠交談處停下,對薛兆柔聲道:"駙馬,
妾身有些乏了..."薛兆立刻告罪,陪我離席。轉(zhuǎn)身的瞬間,
我看到陳明遠盯著薛兆的背影,眼中滿是猜疑?;馗鸟R車上,薛兆異常沉默。
**在他肩上假寐,心中冷笑。離間之計已成,接下來只需靜觀其變。當(dāng)夜,
我照例在子時來到后花園練劍。趙寒已等在那里,遞給我一封信。"李太傅的回信。
"他低聲道。我展開信紙,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已知,已防,靜候佳音。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我將信紙就著燭火燒毀,灰燼飄散在夜風(fēng)中,
如同我漸漸成型的復(fù)仇之網(wǎng)。"繼續(xù)練劍吧。"我對趙寒說,拔出短劍。月光下,
劍刃寒光凜冽,映出我堅定的眼神。假孕、毒理、武藝、離間...每一步都在按計劃進行。
薛兆以為自己在下一盤大棋,卻不知早已成為我棋局中的一枚死子。第四章"公主,
您真要查閱《宗室譜牒》?"藏書閣的老宦官瞇著昏花的眼睛,
"那可是要皇上手諭才能..."我解開腰間錦囊,
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印——這是前世我從父皇那里撒嬌討來的特權(quán),
重生后我第一時間就找了出來。"先帝御賜的權(quán)限,夠么?"我將玉印按在老宦官掌心。
老宦官渾身一顫,連忙跪地:"老奴這就去準(zhǔn)備。"半炷香后,
我獨自坐在藏書閣最里間的檀木案前,面前攤開著厚重的《宗室譜牒·外戚卷》。
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停在"薛氏"一欄。薛兆的家族背景前世我從未深究,
只當(dāng)是普通官宦世家。"薛氏,祖籍隴西,
承平前朝遷入京畿..."我的目光突然被一行小字吸引,"女適前朝余部郎將蕭氏"。
蕭氏?我猛地坐直。前朝覆滅時,蕭家是少數(shù)逃脫的清貴之一,傳言一直暗中策劃復(fù)辟。
薛家竟與蕭氏有姻親?我迅速翻到前朝卷,查找蕭氏記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
一個名字刺入眼簾——"蕭明遠,余部郎將,妻薛氏,兆之姑母"。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薛兆的姑母嫁給了前朝余孽蕭明遠?這絕非巧合。前世我一直以為薛兆謀反只為權(quán)勢,
如今看來,背后或有更深的復(fù)辟陰謀。窗外暮鼓響起,我匆忙抄錄關(guān)鍵信息,
將譜牒歸還原位。離開時,老宦官恭敬地遞上一卷《女誡》作為掩護,
我隨手賞了他一錠銀子?;馗飞?,轎簾被秋風(fēng)吹起一角,
我瞥見薛兆騎馬匆匆轉(zhuǎn)入一條小巷。那不是回府的方向。"停轎。"我掀簾喚來隨行的墨蘭,
"去告訴趙統(tǒng)領(lǐng),駙馬往城北去了,讓他派人跟上。"回府后,
我立刻鉆進寢殿后的密室——這是重生后我命人秘密改造的,連青竹都不知道。
室內(nèi)一排藥柜整齊擺放著各類藥材,桌上攤開著我的毒理筆記。我取出一只青瓷瓶,
小心地滴入幾滴透明液體。瓶中褐色藥丸是我仿制薛兆的解毒丸,只差最后一味藥引。
液體接觸藥丸的瞬間,發(fā)出輕微的"嗤"聲,冒出一縷白煙。"成了。"我長舒一口氣。
有了這些解藥,父皇將來中毒時就能多一線生機。剛收好藥瓶,
門外響起急促的叩擊聲——是我與趙寒約定的暗號。"進來。"我迅速拉下簾幕遮住藥柜。
趙寒閃身而入,黑衣上沾著塵土,右袖撕裂了一道口子。"駙馬去了城北一處僻靜宅院,
"他低聲道,"兵部尚書陳明遠和李文翰太傅都在那里。"我眉頭一皺:"李太傅?
他不是...""臣也覺得蹊蹺,想靠近查探,卻被暗哨發(fā)現(xiàn)。"趙寒展示撕裂的衣袖,
"有個身手不凡的護衛(wèi)。"我遞給他一杯茶:"看清宅院特征了嗎?""三進院落,
門前有對缺耳石獅,后墻臨水。"趙寒接過茶卻沒喝,"更奇怪的是,
臣看到蕭家的人從側(cè)門進出。""蕭家?"我心臟猛地一跳,"你確定?
""蕭家二公子蕭煥,臣在先帝圍獵時見過。"我攥緊了袖口。薛兆、陳明遠、李文翰,
再加上蕭家,這個組合太過詭異。李太傅前日還回信示警,今日怎會與這些人密會?
"繼續(xù)盯著,但別打草驚蛇。"我思索片刻,"對了,找機會在駙馬書房放點東西。
"我從暗格取出一封仿太子筆跡的密信,上面寫著對薛兆的"拉攏"之詞,
字里行間暗示太子結(jié)黨營私。"讓駙馬"偶然"發(fā)現(xiàn)它。"我將信遞給趙寒。趙寒會意,
悄然退下。我獨自站在密室中,指尖輕敲桌面。若薛兆真在為前朝余孽做事,
那么整個謀反案的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夜深時分,薛兆回府,臉色異常紅潤,
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假裝剛醒,揉著眼睛迎上去。"駙馬這么晚才回?"我柔聲問,
為他脫下外袍。薛兆突然抱住我,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公主,
我們的孩子將來必有大出息!"我強忍不適靠在他胸前:"駙馬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只是...突然想通了某些事。"他松開我,眼中精光閃爍,"時候不早了,
公主有孕在身,該多休息。"次日清晨,我故意遲遲不起,讓青竹去告知薛兆我孕中貪睡。
待薛兆出門后,我立刻起身搜查他的書房。在《論語》封皮下,我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
上面潦草地寫著"太子結(jié)黨,證據(jù)已備,可呈上"。沒有署名,
但字跡與李太傅回信上的截然不同。"果然有詐。"我冷笑一聲。李太傅很可能在演雙面戲,
既接受我的示警,又向薛兆傳遞情報。剛把紙條放回原處,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迅速躲到簾幕后,透過縫隙看到薛兆匆匆進來,直奔《論語》而去。他取出紙條看了一眼,
滿意地點頭,隨即在燭火上燒毀了它。待他離開,我從簾幕后走出,盯著那堆灰燼沉思。
看來我的假信已經(jīng)起了作用,薛兆現(xiàn)在確信太子有不軌之心。但這還不夠,我需要更多證據(jù)。
午后,我以散步為由來到后花園,在假山后與趙寒密會。"那宅院的底細查到了,
"趙寒低聲道,"登記在一個絲綢商名下,但實際是蕭家的秘密據(jù)點。""李太傅呢?
""他進去不到半刻鐘就出來了,臉色很難看。"趙寒猶豫了一下,"臣跟蹤他去了太子府,
他在那里待了整整兩個時辰。"我瞇起眼睛。這就有趣了,李太傅到底站在哪一邊?
"繼續(xù)盯著宅院,特別是蕭家的人。"我思索片刻,"另外,找?guī)讉€可靠的侍衛(wèi),
我要安排他們到駙馬身邊。"三日后,宮中傳來太子被罰閉門思過的消息。我立刻派人打聽,
得知是有人舉報太子結(jié)黨。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讓薛兆嘗到甜頭,更加肆無忌憚。當(dāng)晚,
我精心準(zhǔn)備了一桌薛兆愛吃的菜肴,還特意溫了一壺酒。"駙馬近日公務(wù)繁忙,人都瘦了。
"我為他斟酒,"今日聽說太子被罰,可是駙馬立的功?"薛兆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又迅速掩飾:"公主聽誰說的?""宮里都傳遍了。"我故作天真,"太子若真有不軌之心,
駙馬為朝廷除害是好事啊。"薛兆抿了口酒,終于忍不住炫耀:"確實是我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
太子竟暗中結(jié)交邊將,其心可誅。"我假裝吃驚:"天啊,那駙馬豈不危險?
太子若記恨...""他奈何不了我。"薛兆冷笑。"可我擔(dān)心..."我抓住他的手,
"駙馬身邊得力的侍衛(wèi)不多,不如讓趙統(tǒng)領(lǐng)選幾個好手保護你?"薛兆愣了一下,
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很快被我的"關(guān)切"打動:"公主有心了。也好,
近日確實需要多些人手。"次日,
趙寒精心挑選的四名"侍衛(wèi)"就"恭敬"地站到了薛兆身后。他們表面是保護,
實則是我的眼線。薛兆欣然接受,顯然對自己的魅力充滿信心,以為輕易就能收買這些人。
當(dāng)夜子時,我照例在密室研究毒理。桌上攤開著從太醫(yī)院偷抄的《百毒志》,
我正在嘗試配制一種能讓人暫時麻痹卻不會致命的毒藥。突然,
窗外傳來三聲鳥鳴——是趙寒的緊急信號。我迅速熄滅燭火,從暗窗望出去。
趙寒站在月光下,手中舉著一封信。"緊急情報。"他遞信進來,
"蕭家二公子今夜秘密入京,直接去了那宅院。"我展開信紙,上面詳細記錄了蕭煥的行程。
令人震驚的是,他竟是從北境回來,而那里正駐扎著朝廷最精銳的邊軍。
"北境..."我喃喃自語。前世薛兆謀反時,北境軍恰巧因"胡人犯邊"無法回援京城。
若蕭家與北境將領(lǐng)有勾結(jié)..."繼續(xù)盯著,我要知道蕭煥見什么人,說什么話。
"我沉聲道,"另外,明日起加派眼線盯住所有往北境的信使。"趙寒領(lǐng)命欲走,
又轉(zhuǎn)身道:"公主,您真要親自涉險?這些事交給臣...""我必須親自來。"我打斷他,
"有些仇,只有自己報才有意義。"趙寒深深看我一眼,無聲離去。我回到桌前,
繼續(xù)研究毒藥。月光透過窗欞,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如同我逐漸清晰的復(fù)仇之路。
薛兆以為自己在下一盤大棋,卻不知每一個棋子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他與蕭家的勾結(jié),
與北境的聯(lián)系,甚至對太子的構(gòu)陷,都將成為勒死他自己的絞索。
我小心地將一包白色粉末倒入小瓶,封好。這是為薛兆特別準(zhǔn)備的,將來某一天,
他會親口嘗到這滋味。第五章"世子抓周啦!"喜娘高亢的嗓音在廳堂回蕩。
我端坐在主位上,看著乳母將那個粉雕玉琢的嬰孩放在鋪滿物件的紅毯中央。薛兆站在一旁,
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孩子搖搖晃晃地爬向一柄木劍,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喝彩聲:"將來定是大將軍!"我微笑著鼓掌,指甲卻深深掐進掌心。
這個所謂的"世子"不過是我從慈幼局抱來的棄嬰,是我復(fù)仇棋局上的一枚活子。
前世我因不孕受盡薛家冷眼,這一世**脆主動"送"薛兆一個繼承人,讓他更加肆無忌憚。
"公主不高興嗎?"薛兆湊過來低語,溫?zé)岬臍庀娫谖叶?。我強忍厭惡?/p>
側(cè)臉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怎會?只是想起這孩子出生時差點要了妾身半條命,
如今都一歲了..."說著,我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眶。薛兆立刻握住我的手:"公主受苦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真是諷刺,他竟會為根本不存在的"生產(chǎn)之苦"感到抱歉。
宴席散去后,我獨自來到后院偏廂。
這里住著我真正的心腹——當(dāng)年從慈幼局一同帶回的乳母周氏。她正哼著搖籃曲哄孩子入睡。
"今日辛苦了。"我輕聲道,俯身看著熟睡的嬰孩。他小臉紅撲撲的,
睫毛在燭光下投下細長的影子。周氏欲起身行禮,我按住她的肩:"不必多禮。
這孩子...沒鬧騰吧?""世子乖得很。"周氏眼中滿是慈愛,"就是今早一直要找娘親。
"我胸口驀地一疼。這孩子注定要成為政治犧牲品,而我甚至不允許他叫我一聲娘親。
重生以來第一次,我對自己的計劃產(chǎn)生了動搖。"好好照顧他。"我匆匆轉(zhuǎn)身,
生怕多待一刻就會心軟。回到寢殿,趙寒已在密室等候。
三年時光在這位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臉上刻下了幾道細紋,卻讓他的眼神更加銳利如鷹。
"北境有消息了。"他遞上一封密信,"蕭家確實在拉攏邊將,但進展不順。
"我迅速瀏覽信件,眉頭漸漸舒展。前世薛兆能順利謀反,關(guān)鍵就在于北境軍無法回援。
如今看來,這一環(huán)節(jié)可能出現(xiàn)變數(shù)。"繼續(xù)監(jiān)視,另外..."我頓了頓,
"派人去查查蕭家與太后的關(guān)系。"趙寒猛地抬頭:"公主懷疑太后?""只是直覺。
"我輕叩桌面,"太后是前朝宗室女,蕭家也是前朝余孽,二者或有聯(lián)系。"趙寒領(lǐng)命而去,
我獨自站在窗前。三年來,我的復(fù)仇網(wǎng)絡(luò)已初步成型:朝中有李文翰太傅暗中牽制薛兆,
后宮有墨蘭等眼線監(jiān)視太后,邊關(guān)有趙寒的心腹盯著蕭家。
但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保護父皇——我始終未能落實。三更梆子響起時,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三日后,我以思念父皇為由,請求回宮省親。
薛兆正忙于結(jié)交兵部官員,樂得我不在眼前礙事,爽快答應(yīng)了。
皇宮的朱墻金瓦在秋陽下熠熠生輝。踏入久違的昭陽殿,恍如隔世。
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保持著出嫁前的模樣,連窗欞上掛著的風(fēng)鈴都還在原位。"公主回宮,
老奴歡喜得很。"服侍我長大的老嬤嬤抹著眼淚。我握住她枯瘦的手:"嬤嬤,
父皇近日可好?""皇上龍體康健,就是政務(wù)繁忙..."嬤嬤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老奴瞧著,皇上近日胃口不佳,御膳房變著花樣也吃不下幾口。"我心頭一緊。
前世父皇就是在承平四年開始食欲不振,隨后身體每況愈下..."我去看看父皇。
"在御花園的涼亭里,我見到了正在批閱奏折的父皇。他比記憶中消瘦許多,
眼角皺紋深刻如刀刻,唯有那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瑤兒來了。"父皇放下朱筆,
露出慈愛的笑容。我跪地行禮,喉頭哽咽。前世我至死都沒能再見父皇一面,
他被薛兆毒殺時,我正被軟禁在公主府。"快起來。"父皇扶起我,仔細端詳,
"做了母親的人,怎么反倒清減了?""想父皇想的。"我強作笑顏,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
"這是兒臣特意為父皇準(zhǔn)備的蜜餞,開胃健脾。"錦盒里裝的確實是我親手**的蜜餞,
但其中混入了特制的解毒丸——這是我三年來毒理研究的成果,能中和多種慢性毒藥。
父皇欣慰地嘗了一塊:"瑤兒的手藝越發(fā)好了。"看著父皇毫無戒備地享用蜜餞,
我鼻子發(fā)酸。若他知道這"孝心"背后隱藏著怎樣的陰謀...晚宴后,
我借口散步來到東宮。太子皇兄正在書房讀書,見到我時驚訝得書都掉在了地上。
"皇妹怎么來了?"他屏退左右,拉著我坐下。
我直視他的眼睛:"皇兄可還記得三年前我提醒你小心薛兆?"太子神色一凜:"自然記得。
那之后不久,李太傅就發(fā)現(xiàn)薛兆確實在暗中結(jié)黨。"他皺眉,"只是皇妹當(dāng)時如何得知?
""女子直覺罷了。"我輕描淡寫地帶過,
"如今我有更確切的消息——薛兆與前朝余孽蕭家勾結(jié),意圖不軌。
"太子的臉色變了:"可有證據(jù)?""暫時沒有。"我坦言,
"但我確信他們會在承平七年冬動手。""承平七年?"太子敏銳地抓住這個具體時間,
"為何如此確定?"我避開他的目光:"只是一種預(yù)感。皇兄,請你務(wù)必在邊關(guān)安插親信,
特別是北境軍。"太子沉默良久,突然問:"瑤兒,你可是有事瞞我?"燭光下,
太子的眼睛與父皇如出一轍,清明而銳利。有那么一瞬,我?guī)缀跸牒捅P托出重生之事。
但理智最終占了上風(fēng)——這個秘密太過駭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皇兄信我嗎?
"我輕聲問。"自然。""那就請皇兄早做防備。"我握住他的手,"特別是父皇的飲食,
一定要親信經(jīng)手。"太子深深看我一眼,最終點頭:"好。"我們在書房密談至東方泛白。
離開時,太子突然拉住我:"瑤兒,無論發(fā)生什么,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妹妹。"我眼眶一熱,
匆匆行禮告退?;馗?,我立刻召見了工匠首領(lǐng)于大。三年過去,這位老工匠的背更駝了,
但眼神依舊精明。"東西準(zhǔn)備好了嗎?"我開門見山。
于大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按公主吩咐,龍椅已開始打造。這是最新樣圖。
"我仔細檢查每個細節(jié)——椅背上的盤龍,扶手處的云紋,特別是底部預(yù)留的刻字位置。
完美。"帶我去看看實物。"在于大的帶領(lǐng)下,我扮作侍女來到城郊一處隱蔽的工坊。
十余名工匠正在忙碌,見到我們立刻停下行禮。"都退下。"于大揮揮手。工匠們魚貫而出,
只留下我和于大站在工坊中央。那里矗立著一把已完成大半的龍椅,
金絲楠木的材質(zhì)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刻字在這里。"于大翻轉(zhuǎn)龍椅,
指著底部一處尚未完工的位置。我伸手撫過那平滑的木面,
仿佛已經(jīng)看到"承平七年冬月初七"幾個字刻在上面的樣子。那一天,將是我復(fù)仇的終點,
薛兆噩夢的開始。"多久能完工?""最遲明年夏。"于大小心翼翼地問,"只是公主,
這椅子要如何運入宮中?"我微微一笑:"這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離開工坊時,
天已大亮。我疲憊地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三年布局,終于進入最后階段。
接下來只需等待,等待薛兆一步步走向我為他準(zhǔn)備的斷頭臺。回府后,
我強打精神參加"世子"的周歲宴。觥籌交錯間,薛兆抱著孩子向賓客炫耀,
儼然一副慈父模樣。我掛著得體的微笑站在一旁,心中卻冰冷如鐵。宴席過半,
一個侍衛(wèi)匆匆進來,在薛兆耳邊低語幾句。薛兆臉色一變,隨即恢復(fù)如常,
但眼中的興奮卻掩飾不住。"公主,為夫有些急事要處理。"他假意歉意地對我說。
我體貼地點頭:"駙馬自去忙吧。"目送薛兆離去的背影,我向角落里的趙寒使了個眼色。
他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夜深人靜時,趙寒回來復(fù)命。"駙馬去了蕭家別院,"他低聲道,
"蕭煥從北境帶回了一個人。""誰?""北境副將嚴(yán)鐵心。"我手中的茶盞差點脫手。
書友評價
《我死后的第七年,駙馬謀反了》可以說是古代言情題材小說的優(yōu)秀代表,作者硯星痕用精細的描述構(gòu)造了一段蕩氣回腸的故事,其史詩式的描寫方式令后人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