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遠侯世子顧隨之成親那日,他沒有出現(xiàn)在鎮(zhèn)國將軍府,
他正忙著花重金在百花宴上買下花魁喬若若,并將她迎娶過門。一舉驚動京城所有貴公子。
父親被氣得差點吐血。這時父親的部下一名小將軍程風(fēng)跪在父親面前:“將軍,
我心悅昭昭已久,我愿娶昭昭為妻。”我感激他挽救鎮(zhèn)國將軍府的顏面,嫁與他為妻。
父親欣賞他為人正直,為他鋪就一條青云路,短短幾年升到驃騎大將軍??墒牵?/p>
我卻在書房聽到顧隨之對程風(fēng)說:“這幾年,苦了你要日日對著那個女人。
”程風(fēng)言語中帶著苦澀:“只要若若幸福,我什么苦都可以吃,
你愿為了她落了個愛美人不愛前程的名聲,我能做的,便是娶了沈昭昭,
我不能讓她破壞了若若的幸福,畢竟,若若已經(jīng)吃了太多的苦?!蔽以陂T外呆若木雞,原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喬若若,他們的小青梅,那個犯官之女。既如此,那便成全他們好了。
我手中的雞湯差點打翻在地,我穩(wěn)住心神,在書房外靜靜聽著里面的兩個人還在說話。
安遠侯世子顧隨之說道:“若若說她知道你為她做的一切,很是感激,
她知道你并不喜歡沈昭昭,只說苦了你。
”我那好夫君程風(fēng)聲音低沉而苦澀:“若若知曉我的心意,我便不算得苦。
”顧隨之說道:“等若若生下孩子,我打算為她請封,你知道京中貴夫人都看不起她,
我一定要讓她站得比她們更高。到時候在皇上面前,少不得要你說些好話。
”程風(fēng)聲音更低了些:“知道若若已有了身孕,我該恭喜她的,你將這護身符帶回府給她吧,
也是我的一份心意。”顧隨之接過護身符說道:“若若知道你的心意,也必不會怪你的。
”我睜大了眼睛,那枚護身符,是前幾年程風(fēng)出征前,我專門上慈云寺為他求來的,
從山腳跪到山頂,三千級臺階,我一級一級跪上去,膝蓋跪得血肉模糊,求了這枚護身符。
當(dāng)時程風(fēng)捧著護身符,紅了眼睛,摟了我入懷:“昭昭,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必不負你的心意?!倍缃駞s看著他將這護身符轉(zhuǎn)交給喬若若。丫環(huán)玉珠扶著我,
我端著湯像端了千金重的東西,慢慢地后退。退到花園中,
看著過年我精心布置的驃騎將軍府,我眼里涌上了淚意,府里張燈結(jié)彩,那滿府的紅燈籠,
像極了我成親當(dāng)晚的場景。幾年前,我與安遠侯世子顧隨之成親當(dāng)日,
我蓋著紅蓋頭坐在繡閣里,貼身丫環(huán)玉珠沖進來,臉上都是急色:“**,不好了,
安遠侯世子沒有來迎親,他去了百花宴,現(xiàn)在正和別人爭著給花魁贖身呢。
”我一掀蓋頭:“什么?”我與顧隨之的親事也是兩家長輩所訂,今日是我們成親之日,
吉時將至,可是他卻沒有出現(xiàn),原來,他去了百花宴。滿京的貴公子都熟知百花宴,
每年一次,無數(shù)公子為這銷金窟折腰,神魂顛倒,卻沒想到,顧隨之也折在了這里??墒?,
他自幼端方雅正,從不去青樓,為何會去百花宴?外面的賓客看著新郎一直未出現(xiàn),
也大概知道事出有因,開始議論紛紛。吉時已過,
府上的管事面色鐵青地進來和父親回話:“將軍,安遠侯世子在百花宴拍下了花魁,
在百花宴上當(dāng)眾宣布要迎那花魁進門,今晚便是洞房花燭......”父親大怒,
砸了茶盞:“豈有此理,敢如此下我鎮(zhèn)國將軍府的顏面?!钡?,要算賬都是后面的事,
如今我穿著嫁衣坐在繡閣,都不知道如何收場,如果就這般任顧隨之任性而為,
他今晚娶了花魁而我卻被悔婚,我們鎮(zhèn)國將軍府將會成為滿京城的笑話。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跪在父親跟前,原來是他麾下的小將軍程風(fēng),他一臉地誠懇:“將軍,我心悅昭昭已久,
如果將軍不嫌我地位低微,我愿娶昭昭為妻?!被馃济赣H滿臉欣慰看著他,
一把扶起:“好好,程風(fēng),我沒看錯你,我將昭昭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碑?dāng)晚,
我嫁給了程風(fēng),他也做到了對父親的承諾,成親幾年來,對我一心一意,沒有侍妾,
沒有通房,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人。連立了戰(zhàn)功,皇上要嘉獎他,
他卻只求了皇上一株御花園的牡丹花,說:“我夫人喜歡牡丹,求一株給她,
想必能博她一笑?!贝耸乱怀?,滿京城誰不知道驃騎將軍疼愛夫人,視若珍寶。
連當(dāng)年被顧隨之扔在地上的顏面,都被人拋在腦后,只說我好福氣。甚至因為我身子弱,
他說在我身子養(yǎng)好前,不要子嗣,外間的閑言碎語他一語擋了:“任何子嗣都沒有昭昭重要,
我不能讓昭昭冒一絲風(fēng)險?!边@話說出來,
全京城的夫人們都嫉妒得紅了眼睛:“要是女人嫁人能嫁得如沈昭昭一般,那真是好福氣。
”以前的我聽到她們這樣的羨慕,心里都是嬌羞而得意的,如今卻覺得諷刺至今,
像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而程風(fēng)的行為連母親都感動了,摟著我說:“原以為程風(fēng)是個武夫,
卻沒想到他對你用情至深,我的女兒沒有嫁錯人。”父親更是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動用了手上的人脈和資源,為他鋪下了一條青云路,短短幾年,他從一個普通的小將軍,
升到了驃騎大將軍,在京城有一席之地,連皇上都對他青眼有加。我一直以為他是真心愛我,
卻不料,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原來,程風(fēng),顧隨之和沈若若是青梅竹馬,
他們都愛慕喬若若,但是沒等到談婚論嫁,喬家犯了大罪,全府人都下了大獄,
女眷都充做官伎或賣入最低等的伎館。而沈若若因為長得漂亮,會彈得一手好琵琶,
被青樓的媽媽買下,訓(xùn)練了一年后,在百花宴上大放異彩,一舉奪下花魁。
而顧隨之和程風(fēng)收到消息,顧隨之不顧當(dāng)天與我成親,
用重金將喬若若贖回并娶做了世子夫人。他寧愿承受了安遠侯府和鎮(zhèn)國將軍府的怒火,
也要娶了喬若若進門。這些年,京城的貴女們很是看不上喬若若,雖然她身份是世子夫人,
可是她是青樓出身,貴夫人們與她坐在一起都嫌丟人。而程風(fēng)卻摟著我說:“昭昭,
不必與她一般見識,你就應(yīng)該對她客氣有禮,將她引見給各位夫人,
更顯得你大家閨秀的氣度?!蔽乙詾樗菫榱宋抑?,現(xiàn)在想來,
不過是為沈若若融進貴夫人的圈子而故意說的話。而他們一步一步地籌劃著,
慢慢地將沈若若引進了貴夫人圈中,讓她有了一席之地。我想到剛才在書房外聽到的對話,
我頭暈?zāi)垦2铧c暈倒。玉珠含著眼淚看著我:“**,將軍怎么能這般對你?成親這些年,
你為了驃騎將軍府費盡心思,他卻是心心念念為了那個花魁。
”“我們寫信告訴老爺和夫人去?!蔽覕r住她,自從父親將他手上的人脈關(guān)系交給程風(fēng)后,
因為手握兵權(quán)多年早已位高權(quán)重惹人注目,他趁機解甲歸田,告老還鄉(xiāng),
與母親回了江南的老家養(yǎng)老,不在京城了。
我早已不再是父母膝下那個受了委屈只會哭的小女孩,我站穩(wěn)了身子,低聲道:“這事,
不許讓第三個人知曉?!蔽易谖堇镢躲兜匕l(fā)著呆,屋里每個角落的布置皆是我喜歡的東西,
也是程風(fēng)叫人精心布置的,這樣的細心,卻無一絲對我的愛意,他成功地騙住了我,
讓我以為他是愛我的,卻沒想到這只是一個笑話?!罢颜?,怎么不點燈?
”程風(fēng)從身后摟住我。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天色已暗,
看來他和顧隨之已經(jīng)聊完如何讓他們心愛的女人得到一切的計劃。屋里點亮了燭火,
我看著這個在我枕邊睡了幾年的男人,像從未認識過一般,我問道:“夫君,
你可想要個孩子?”他愣了一下,突然寵溺地笑道:“你還像個孩子一樣,如何能做母親,
以后養(yǎng)好身體再說吧。”我想著書房里他說的話:“若若的胎兒一定要小心,
只有她為你生下子嗣,她才算真正在安遠侯府站穩(wěn)腳跟,日后別人才不會看輕她。
”他明明知道這個世道,一個女子只有生下子嗣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連喬若若的苦處都考慮得面面俱到,卻不會為我想一絲一毫。我嘴角帶了一絲苦笑,
他心愛之人不是我,怎么會為我考慮。沒多久,安遠侯府開了春宴,我也在被邀請的行列。
果然,春宴就是為了告訴大家,喬若若懷了安遠侯府的子嗣,如今可身嬌肉貴地很。
她依在軟椅中,嬌滴滴地喝著果露,邊打開各大世家送的禮物和夫人們賞玩。
最后一個精致的盒子讓眾人側(cè)目:“喲,世子夫人,這是誰家的手筆,好闊氣啊,
連盒子都是羊脂玉的。”她抿著嘴笑,抬眼看著我,我早已如落如冰窖似地全身冰涼。
“這是驃騎大將軍府送來的禮物,我收到也是嚇了一跳,將軍夫人,
你和驃騎將軍也太客氣了些?!彼恐t色蔻甲的手指輕輕打開盒子,里面是件百寶纓絡(luò),
是前朝古物,是我周歲時,皇上賜給鎮(zhèn)國將軍府的,也是賜給父親的顏面??扇缃?,
卻被她輕輕挑在手心里把玩:“這真是精致,將軍夫人,你們夫妻的心意我領(lǐng)了,
我真的很喜歡,以后一定給我的孩兒戴上。”所有人看著我的眼神都不太一樣,
我的心堵得讓自己喘不過氣來,我借口透氣退到了后花園,我揪著心口,好一個程風(fēng),
為了討喬若若的歡心,居然將雙親留給我的珍寶都拿來哄她高興?!俺谭蛉恕?/p>
”喬若若不知何時來到了后院,站在我身后看著我,嘴角帶著得意的笑意。
她手心里拿著拋來拋去把玩的,正是我那個百寶纓絡(luò):“這個東西可是你的?
我看你好像很是緊張。”我眼睛泛著紅:“還給我,這是我父母給我的周歲禮物。
”她卻繼續(xù)拋著:“可是,我也很喜歡呢,畢竟是程風(fēng)送給我腹中孩子的禮物,
而且這孩子以后可是要叫他一聲干爹的,這些算什么?!蔽业纱罅搜劬?,
沒想到聽到她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上前一步:“程風(fēng)并不喜歡你,你也知道,何必呢,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我,看你的眼神想必是知道了,你認命吧,
就算你是鎮(zhèn)國將軍的女兒那又如何,還不是輸給我?!薄拔抑滥憧床簧衔?,可那又如何,
你永遠也爭不過我?!薄爸灰蚁胍?,程風(fēng)便會把所有東西捧到我面前,包括你的東西。
”我咬著牙:“喬若若,我對你和這兩個男人的事沒興趣,把我的百寶纓絡(luò)還給我。
”我伸出手去。她捂著嘴笑著:“我若不給,你又如何?”她往湖邊靠近一步,
手拿著百寶纓絡(luò)伸出去,手一松,百寶纓絡(luò)“撲通”落進了湖中。我把她往旁邊一撥,
自己跳進了湖里。接著我聽到了身后“撲通”一聲,結(jié)果有丫環(huán)的尖叫:“不好了,來人啊,
驃騎將軍夫人將我們夫人推進湖里了?!蔽页料潞妫教幷覍の夷前賹毨t絡(luò),可是,
我剛想浮起來呼吸,卻被人狠狠踩了下去,深深地沉到湖里,一次又一次,
胸口快要憋得炸裂,死亡近得幾近讓我絕望。“快來人啊,我們夫人有身孕,趕緊救夫人啊。
”我終于掙得一個機會,沖出了湖面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然后便看見程風(fēng)從遠處沖過來,
跳進湖里,朝我游過來?!胺蚓?,救我?!蔽覓暝爸?。程風(fēng)越游越近,我終于松了口氣,
我得救了。可是程風(fēng)卻一把抱住我身邊的喬若若:“若若,你沒事吧。”他無視于我的呼喊,
緊緊抱著喬若若朝岸邊游去?!翱?,快去叫大夫。
”程風(fēng)一臉焦急地看著后面奔過來的顧隨之。顧隨之接過喬若若,和程風(fēng)一起往后院奔去。
而岸上的人像才發(fā)現(xiàn)了我:“呀,驃騎將軍夫人還在水里呢?!倍医^望地看著程風(fēng),
漸漸脫力,朝水底沉下去。我是被婆子救上來的,全身濕透,一件遮擋的衣物都沒有,
我冷得嘴唇發(fā)紫。而喬若若的丫環(huán)正紅著眼睛指著我說:“是她將夫人推下湖里的,
我親眼看見的?!蔽覔u著頭:“我并沒有,我只是下湖去撈那個百寶纓絡(luò)而已。
”而眾人都皺著眉看著我,因為丫環(huán)說得有鼻子有眼,
而我為了百寶纓絡(luò)推喬若若下湖已然成了事實。正吵鬧著,程風(fēng)拔開眾人走到我身邊,
我看著他,希望他幫我說話:“夫君,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百寶纓絡(luò)?!背田L(fēng)鐵青著臉,
“啪”一耳光打在我臉上:“沈昭昭,你這毒婦,百寶纓絡(luò)是我送給若若的,你若不高興,
只管沖著我來,沒想到你居然趁若若有身孕的時候?qū)λ率??!薄澳憧芍碜犹撊酰?/p>
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如今被你推下湖,已經(jīng)小產(chǎn)了?!薄按蠓蛘f,她日后也不會有孩子了,
這個你滿意了?”“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有些**脾氣,沒想到你卻如此心腸狠毒,
我要休了你?!蔽已劾锏墓庖淮绱绨盗讼氯?,休了我?倒是不必他如此費心機,
他這般愛慕喬若若,為她盤算好了一切,我成全他便是。程風(fēng)留在了安遠侯府,
美名其日因為我將世子夫人推落湖里,他需看著世子夫人康復(fù)了才能放心。程風(fēng)的舉動,
一下在京城里傳開來,加上他在安遠侯府,有滿府的人搶著救喬若若,
而他卻不顧自己的妻室先救世子夫人,而救上岸后他焦急的神色也被人看在眼里。一時之間,
書友評價
在甜桑麻的小說《君不知相思苦》里,我嗅到了浪漫的純正味道。那么,浪漫是什么?如果兩人彼此傾心相愛,什么事都不做,靜靜相對都會感覺是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