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新來的實習(xí)生，是我十年前用一張支票甩掉的窮男友。我把他堵在茶水間，

警告他別?；印Ｋ恋粑掖浇堑目诩t，說，林總，舔干凈。

我親手把他送進競爭對手的公司，以為能高枕無憂。半夜，他帶著收購合同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他說，我等了十年，不是為了讓你把我再賣一次。

章節(jié)（一）人事部把實習(xí)生名單遞上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下一個季度的財報。“林總，

這批孩子都不錯，尤其是這個，沈倦。”總監(jiān)的手指點在一個名字上。我眼皮都沒抬。

“您看看，海外名校背景，履歷也漂亮得不像話。”“這么好的條件，來我們這兒做實習(xí)生？

”我翻過一頁財報，語氣沒什么溫度?！罢f是……仰慕您?！蔽亦托σ宦?。這年頭，

奉承的話都這么沒新意?！胺胖??！蔽覜]抬頭，直到聽見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合上。沈倦。

這個名字像一根埋了十年的刺，在我心口最軟的地方，猝不及防及地扎了一下。不可能是他。

我對自己說。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何況，十年前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

在天橋上給我彈吉他的少年，怎么會變成履歷光鮮的精英。第二天，部門晨會。

我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套裙，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像個無堅不摧的女王。

新來的實習(xí)生們站成一排，青澀又緊張。人事總監(jiān)挨個介紹?！啊@位是沈倦，

以后就在林總您手下學(xué)習(xí)?！蔽医K于抬起眼。人群的末尾，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顆。身形清瘦挺拔，

像一棵雨后的白楊。臉上沒什么表情，下頜線卻繃得很好看。十年了。

時間在他臉上刻下了更深的輪廓，褪去了青澀，沉淀出一種冷淡的疏離?？赡请p眼睛，

還是和記憶里一模一樣?？次业臅r候，深不見底，像要把人吸進去。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會議室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周圍的嘈雜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他，

清晰地站在那里。像一場遲到了十年的審判。會議結(jié)束，我叫住了他。“沈倦。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我?！傲挚?，有事？”他的聲音比記憶里低沉了許多，

帶著一點微啞的磁性。陌生的稱呼，拉開一道天塹。我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

“你來這里做什么？”我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他微微偏過頭，

目光落在我耳垂的鉆石耳釘上，眼神很淡?！皝砉ぷ鳌！薄拔覀児緩R小，

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刻薄。“林總謙虛了。”他扯了扯嘴角，

那抹笑意卻不及眼底?！爱吘?，十年前您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人要往高處走。”我的臉，

瞬間白了。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朝我伸過來。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若無其事地幫我理了理微亂的衣領(lǐng)。指尖的溫度，隔著布料，燙得我心驚。“林總，

”他湊近了些，氣息拂在我耳邊，“以后，請多指教。

”章節(jié)（二）我度過了職業(yè)生涯里最煎熬的一天。沈倦就坐在離我不遠(yuǎn)處的實習(xí)生工位上。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把我牢牢罩住。我看文件的時候，他在看我。

我開會的時候，他在看我。我接電話的時候，他還在看我。那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平靜，

卻充滿了侵略性。讓我如坐針氈。下午，我讓助理把一堆雜事丟給他。

“把這些文件復(fù)印三百份?！薄鞍褧h室的咖啡機清洗一遍。

”“把倉庫里過期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下班前做完?！蔽以诘箅y他。用一種最幼稚，

也最直接的方式。我想看他憤怒，看他失態(tài)，看他像十年前一樣，因為一點委屈就紅了眼眶。

可他沒有。他只是平靜地點點頭，說了一聲“好的，林總”。

然后就安安靜靜地去做那些瑣碎又折磨人的工作。沒有一絲不耐煩。夕陽西下，

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我坐在辦公桌后，煩躁地捏著眉心。沈倦還在倉庫里。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倉庫的燈壞了，只有一束昏黃的應(yīng)急燈光。他蹲在地上，

身邊是小山一樣的舊文件。灰塵沾了他一身，白襯衫也變得灰撲撲的。

他正在認(rèn)真地給文件分類，側(cè)臉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格外柔和。這一幕，

和記憶里的某個畫面重合了。那年夏天，我們租在城中村的閣樓里。漏雨，停電。

他也是這樣，借著一盞小小的充電臺燈，幫我整理考研資料。汗水浸濕了他的背心，

他卻笑著對我說：“未未，等我以后掙了大錢，給你買個大房子?！蔽业男呐K猛地一縮。

疼得厲害?！斑€沒做完？”我開口，聲音干澀。他聞聲抬頭，看見我，似乎有些意外。

“快了?！彼酒鹕恚牧伺纳砩系幕?。“林總怎么還沒下班？

”“我來看看實習(xí)生的工作進度?！蔽揖S持著上司的派頭。他“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繼續(xù)埋頭整理。倉庫里安靜得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我站在那里，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忽然覺得很可笑。我在干什么？用上司的權(quán)力，去折磨一個被我拋棄過的人。以此來證明，

我過得比他好？還是為了掩飾，我心里那點見不得光的不安和愧疚？“沈倦。

”我又叫了他一聲?！班牛俊薄笆昵暗氖隆薄傲挚?，”他打斷我，“都過去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肮ぷ魃系氖?，您可以隨時批評。私事，

我想我們沒必要再提?！彼酒鹕?，把最后一摞文件放上架子?！白鐾炅耍?總。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然后越過我，走了出去。我的手，在身側(cè)死死攥成了拳。

章節(jié)（三）第二天，公司內(nèi)網(wǎng)的八卦論壇炸了。一張照片被頂上了熱搜。是我站在倉庫門口，

和沈倦說話的照片。拍攝角度很刁鉆，看起來就像我在昏暗的燈光下，深情地凝視著他。

標(biāo)題更是聳人聽聞：《冰山女總監(jiān)與實習(xí)生的禁忌之戀？》下面的回帖五花八門?！?*，

真的假的？林總不是有未婚夫嗎？”“這個實習(xí)生長得是真帥啊，難怪林總把持不住。

”“細(xì)思極恐，這個實習(xí)生不會是想走捷徑吧？”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直接把手機摔在了桌上。

是誰？是誰在背后搞鬼？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沈倦。這是他的報復(fù)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毀掉我的名聲？我把他叫進了辦公室?！罢掌?，是你拍的？”我把手機屏幕對著他，

開門見山。他看了一眼，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安皇??！薄俺四悖€有誰？”“林總，

您覺得我有必要用這種方式，來引起您的注意嗎？”他反問我。

他的眼神坦然得讓我有些動搖。是啊，以他的條件，想在公司站穩(wěn)腳跟，

根本不需要這種手段。那會是誰？“林總，”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我，“您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澳聞e人知道我們的過去？”他的聲音很輕，

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還是怕……您那位家世顯赫的未婚夫知道？”我猛地抬頭，

撞進他深邃的眼底。那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嘲諷，憤怒，還有一絲……受傷？

“這不關(guān)你的事?！蔽覄e開臉?！笆菃?？”他輕笑一聲，“林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擅長自欺欺人?！彼辛宋业拿帧Ａ治?。不是林總。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十年前的種種，呼嘯而來。“出去?！蔽业穆曇粼诙??！罢掌氖?，

我會處理?！彼f，“就當(dāng)是……還你當(dāng)年的‘知遇之恩’?！薄拔也恍枰?！”“你需要。

”他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卻沒有立刻離開?！傲治?，”他回頭看我，目光灼灼，

“這個游戲，才剛剛開始?！遍T被關(guān)上。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跌坐在椅子上。手機響了。

是我的未婚夫，周子昂?！拔次?，晚上一起吃飯？我爸媽想見見你。

”周子昂的聲音溫文爾雅，一如既往。可我聽著，卻覺得無比刺耳。我掛了電話，趴在桌上，

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沈倦，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是來報復(fù)我的，那么恭喜你。

你做到了。章節(jié)（四）沈倦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內(nèi)網(wǎng)的帖子就被刪得干干凈凈。

連帶著那些捕風(fēng)捉影的議論，也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我知道，

這背后一定是他動用了什么力量。一個實習(xí)生，絕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能量。他對我的威脅，

不是空穴來風(fēng)。這個認(rèn)知讓我更加不安。下午，公司有個重要的競標(biāo)會。

對手是業(yè)內(nèi)另一家巨頭，星耀集團。這次的項目對我們至關(guān)重要，

關(guān)系到公司下半年的生死存亡。我?guī)е鴪F隊，嚴(yán)陣以待。走進會議室，

看到對方公司的代表時，我愣住了。為首的那個男人，西裝革履，氣度不凡。是周子昂。

我的未婚夫。他看到我，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商場精英的從容?！拔次矗媲?。

”他笑著走過來，想給我一個擁抱。我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開。他的手臂僵在半空，

臉色有些難看?！肮ぷ鲌龊?，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蔽依涞卣f。

周圍雙方的下屬都看在眼里，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競標(biāo)開始。我和周子昂，

代表著各自的公司，唇槍舌劍，寸土不讓。曾經(jīng)最親密的兩個人，此刻成了最強勁的對手。

何其諷刺。中場休息，我去茶水間沖咖啡。沈倦端著一杯水，站在窗邊。

他今天換了一身深色的西裝，襯得他身形更加挺拔。看起來，倒不像是實習(xí)生了。

“感覺怎么樣？”他忽然開口?！笆裁丛趺礃樱俊薄昂妥约旱奈椿榉蛟谡勁凶郎媳窒嘁?。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我沒理他，低頭攪著咖啡?！傲挚偟氖侄?，

還是這么干脆利落?！彼终f，“對自己人都這么狠，難怪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薄吧蚓耄?/p>

”我終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把他堵在茶水間角落，仰頭看著他?？臻g很小，

我們離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好聞的皂角香氣。和十年前一樣。“我想說，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我的嘴唇上，“林總今天涂的口紅，顏色很漂亮。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他想干什么？“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

輕輕擦過我的唇角，“沾到牙齒上了。”轟的一聲。我大腦一片空白。他的指腹帶著薄繭，

觸感粗糲又滾燙。像電流一樣，瞬間竄遍我的四肢百骸?！傲挚偅彼┫律?，

溫?zé)岬臍庀娫谖业哪樕?，聲音低沉而蠱惑，“下次，記得舔干凈?！蔽颐偷赝崎_他，

像被燙到一樣。手里的咖啡灑了出來，濺在我白色的襯衫上，暈開一大片褐色的污漬。

狼狽不堪。他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然后，他轉(zhuǎn)身，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心亂如麻。這個**！他是在故意撩撥我！他就是要看我方寸大亂，

看我失態(tài)！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被他影響。下半場的競標(biāo)，我必須贏。

不僅僅是為了公司，更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輸。尤其不能輸給周子昂，

更不能在沈倦面前輸。章節(jié)（五）競標(biāo)的結(jié)果，我們險勝。周子昂很有風(fēng)度地向我道賀。

“未未，你真的很出色?！彼肜业氖?，又被我躲開?！爸芸傔^獎了?！蔽夜交鼗卮?。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巴砩弦黄鸪燥垼瑧c祝一下？”“不了，我還有事。

”我頭也不回地帶著團隊離開了會議室。我能感覺到背后周子昂那道陰沉的目光?；氐焦荆?/p>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助理小陳興奮地說：“林總，您太厲害了！把星耀都給干趴下了！

”我勉強笑了笑，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贏了又怎么樣？贏得如此疲憊，如此難堪。

這場勝利，像一場虛張聲勢的表演。演給周子昂看，演給沈倦看，也演給自己看。

我把自己關(guān)在辦公室里，處理后續(xù)的工作。直到深夜，大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手機亮了，

是沈倦發(fā)來的消息。只有兩個字：【下來?！课夜硎股癫畹?，真的下了樓。公司的門口，

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低調(diào)又奢華。沈倦靠在車門上，正在抽煙。

猩紅的火光在他指尖明滅?？吹轿?，他掐了煙，拉開車門。“上車?！薄叭ツ模?/p>

”“帶你去個地方。”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上去。車子一路疾馳，駛向城市的邊緣。

最后，停在了一片廢棄的工業(yè)園區(qū)。這里我認(rèn)得。是我們大學(xué)時經(jīng)常來的地方。

他會在這里的涂鴉墻上畫畫，而我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他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懷舊嗎？他一言不發(fā)，帶著我穿過荒草叢生的廠區(qū)，走到一棟廢棄的廠房前。

他推開沉重的鐵門。里面的景象，讓我瞬間呆住。巨大的廠房被改造-成了一個畫室。

四周的墻上，掛滿了畫。每一幅畫上，畫的都是同一個人。是我。有穿著校服，

在圖書館看書的我。有扎著馬尾，在籃球場邊給我加油的我。有穿著白裙子，

在海邊奔跑的我。還有……十年前，我們分手那天，站在雨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我。

十年間的每一個我，都被他用畫筆記錄了下來。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沈倦……”我的聲音哽咽，“你……”“我告訴過你，我會給你一個大房子。

”他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這里，就是我給你造的夢?！薄翱墒?，

夢里的女主角，親手把夢打碎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無盡的悲傷?！傲治?，你告訴我，

為什么？”“為什么要用一張支票，買斷我們?nèi)康倪^去？”“為什么，要那么殘忍地，

把我推開？”他的手臂收得很緊，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里。我渾身僵硬，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