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抓住胳膊的女孩,委屈巴巴地說著:“只要你不報警,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她解開了自己的羽絨服。
難道,我遇上小電影劇情了嗎?
那一年,是2012年,成都還沒有天府新區(qū),一號線的終點還是世紀(jì)城,想去富士康,還得坐火車。
在富士康南門外的小區(qū),我自己攢了些錢,盤下來一個經(jīng)營不善的小超市,大概八十平方左右。
小區(qū)里有很多外來打工人,所以我主打的是精心挑選的各種口味方便面,以及快餐面包等東西。
即將寒假之時,罕見地下起了雪。
徐小曼就是在這風(fēng)雪天,出現(xiàn)在我的小超市里。
她一身臟兮兮的,穿著舊衣服,頭發(fā)也油膩膩的,一縷一縷黏在一起,看起來好像一個乞丐。
然而,她是個小偷。
我親眼目睹她用一個黑色的大包,裝了十多包泡面,以及六七個面包,想鉆出店去。
她即將出門時,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站住!”
她眼中滿是驚恐,拼命給我使眼色,哀求道:“老板……”
“別廢話,要么結(jié)賬,要么我報警!”
我嚇唬著她,她眼神閃躲著,似乎在躲避著我的目光。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一聲:“歡迎光臨?!?/p>
我掛在門上的客人提示器響了。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挽住我的胳膊,整個人貼在我身上:
“親愛的,我不著急,我可以等你下班?!?/p>
熟客見狀,打趣道:“喲,羅梁,你個龜兒子悄悄找女朋友了?”
“對對對,我是他女朋友,徐小曼?!?/p>
她頭不斷地點著,等到客人去了貨架后,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別報警,一會兒我們私下解決?!?/p>
“好?!?/p>
我也壓低了聲音,手上卻不停,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進了柜臺內(nèi)陪我站著。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富士康的夜班下班潮結(jié)束。
我看了看門外,再沒工人出來了,便在大門上掛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拉開了倉庫的門:
“走吧,里面去說。”
在工廠區(qū)開超市,時不時便會遇到小偷,處理起來會吵不說,甚至還可能動手。
倉庫里除了我睡的床以外,全是封箱的貨物,即便她撒潑要砸,也比砸貨架好很多。
我把她叫進來后,她臉色便有些難看了,雙手捏在身前,腦袋一直垂著。
些許后,她突然抬頭,道:
“老板,我不是故意要偷的,只要你不報警,我什么都愿意做?!?/p>
聽到這句話時,我腦子里便是一愣。
詞太熟悉,但這詞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里。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深吸了一口氣,解開衣領(lǐng)的紐扣,迅速脫掉了外衣。
很難想象,這般的大冷天里,她的羽絨服下,居然沒有任何衣服。
一套蕾絲的貼身上衣,包裹著她比別的女性更為顯著的特征。
這是她全部的遮掩,也是她最后的尊嚴(yán)。
直至此時,我方才注意到,沒了臟兮兮的羽絨服遮擋,她的臉看起來很小。
富士康這里有很多十七八歲輟學(xué)打工的女孩子,從外貌上看,她興許和那些人同齡。
這么小的孩子,我怎么能欺負(fù)她?
我趕緊站起來,伸手去抓她的衣服,卻不料,她主動往前一迎……
鷹爪搏兔,一把抓得她滿臉通紅。
“等等!等等!”
我把手抽了回來,抓住她羽絨服的拉鏈,給她重新拉了上去。
來回踱步些許后,我仍然覺得不妥,又將床頭行李箱打開,拿出了我睡店里時留著的,用來換的衣服。
“你先穿上這個,別凍感冒了。”
我把衣服遞給了她,轉(zhuǎn)過背去,閉上眼睛:
“姑娘,我看你不像壞人,估計是有什么困難吧,我沒記住你的模樣,店里也沒攝像頭,你現(xiàn)在走,我可以當(dāng)沒見過你。”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些許后,她再度說道:“謝謝你,老板?!?/p>
大概五分鐘后,我聽到了她離開的聲音。
呼……
我長吁一口濁氣,喃喃道:“希望這頓飯能幫到你吧……”
可是,當(dāng)我走出倉庫時,卻傻眼了。
我的柜臺收銀機的收銀抽屜,被她打開了。
抽屜內(nèi)所有的錢,空空蕩蕩……
我看她可憐,起了好心,給她行了個便利。
她卻反手把我的錢偷了。
本來就是周五,收銀機里的是這一周的營業(yè)額,我本打算周六富士康休息的時候,去存銀行的。
她這一偷,我連本帶利損失了五千多。
要知道,我一個月忙下來,趕上暑假有勤工儉學(xué)的大學(xué)生時,才能掙這個數(shù)。
她一偷偷走了我一個月的收入,氣得我睡不著,干脆打電話把一起開店的小伙伴張強叫了過來。
在小燒烤攤上,他得知了我的悲劇,頓時寬慰道:“兄弟,你走大運了知道嗎?”
“走大運?特么被偷了五千多還能走大運?”我反駁道:“那我偷你五千多,算你走運,如何?”
“嗨……”
他給我倒了杯酒,道:“你是不知道,最近好多同行都中招了。”
“中招?中什么招?”
“還能是什么啊,就是一個女人進來偷東西,然后提出去倉庫私了,脫衣服肉償唄?!?/p>
他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那是仙人跳,只要你敢把女人放床上去,分分鐘就有大漢沖進來?!?/p>
“???”我驚訝道:“不會吧?”
“老周你記得吧?就是在富士康西門那邊開店的老周。”張強繼續(xù)道:“老周就是糊涂啊,人都脫光了,鉆進被窩了,大漢沖進來咔咔一頓拍,挨了頓打不說,還簽了一張六萬的欠條?!?/p>
說到這,他喝了口酒:“媽的,六萬吶,盤個店也用不了這么多錢吧?”
“然后呢?”我趕緊追問道。
“他能怎么辦?別人手里有他的照片,不還錢就找他老婆,找了老婆還不還錢就告他強來,他只能把店盤出去了唄?!?/p>
說到這,張強咬了一口肉串:
“老周前天還請我喝酒,說感謝我這幾年給他的幫助,他要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家,喝多了以后,哭得那叫一個慘啊,五十多歲的老頭,哭得比孩子還厲害?!?/p>
“嘖嘖嘖……”
我有些慶幸:“合著我躲過一場大難吶?那我還報警不報警?”
“報警?”張強瞇起了眼:“警察能保你一時,還能保你一輩子不成?他們都是滾地爛膿,真被他們盯上,你生意還做不做了?”
有道理??!
書友評價
莫塵的小說《偷竊女孩》,讓我看到了愛情該有的模樣:你若粗茶淡飯,與我同甘共苦,我便披城露膽,陪你??菔癄€。你若舉案齊眉,給我噓寒問暖,我便重惜輕憐,護你一世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