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伴郎是我初戀》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讓你似曾相識,感同身受。他就是小說《婚禮伴郎是我初戀》中的主角顧西辭沈言,一對歡喜冤家?!痘槎Y伴郎是我初戀》第1章內(nèi)容摘要:我的婚禮,砸了。字面意思上的砸了——那座堆了三層樓高的香檳塔,嘩啦一聲,碎玻璃混著酒劈頭蓋臉就砸下來.........
《婚禮伴郎是我初戀》 精選章節(jié) 在線試讀
我的婚禮,砸了。字面意思上的砸了——那座堆了三層樓高的香檳塔,嘩啦一聲,
碎玻璃混著酒劈頭蓋臉就砸下來。腳踝一陣鉆心的疼,血瞬間染紅了白紗。
就在下一波碎片要招呼到我臉上時,一股蠻力猛地把我拽開,骨頭差點給捏碎。一抬頭,
我他媽魂兒都飛了。顧西辭。分手七年,人間蒸發(fā)的初戀?,F(xiàn)在,
他是我新郎沈言西裝革履的伴郎。我甩開他的手,抹了把婚紗上刺眼的紅,
扯出個假笑:“喲,顧先生?這見面禮,挺別致啊。”他那雙眼睛,黑得嚇人,
死死釘在我無名指那顆能閃瞎人的鴿子蛋上,
嗓子啞得像砂紙:“當(dāng)年你不是說愛情不能當(dāng)飯吃?”我順手抄起旁邊一杯幸存的香檳,
晃了晃,金黃的液體晃得人眼暈:“現(xiàn)在能了。”我朝他舉杯,笑容燦爛又扎心,
“沈家的金山,夠我躺著吃到下下輩子。謝你剛才‘救命’啊?!被槎Y草草收場。腳踝疼,
心里更煩。剛躲進(jìn)休息室想喘口氣,門就被“砰”地撞開。顧西辭像頭被激怒的豹子,
幾步?jīng)_過來,把我死死按在門板上,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耳根:“醒醒吧林晚!
沈言那艘船快沉了!外面欠的債,三個億!只多不少!”三個億?我腦子嗡了一下。
但下一秒,七年前那個雨夜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就沖了上來。我一把揪住他勒得死緊的領(lǐng)帶,
冷笑:“那又怎樣?破產(chǎn)也比跟你強(qiáng)!當(dāng)年你嫌我窮,跑得比狗還快,忘了?”空氣死寂。
他盯著我,眼睛紅得能滴血。突然,他扯開西裝,掏出一個揉皺的牛皮紙袋,
狠狠摔在旁邊的茶幾上!幾張紙畫出來。最上面那張,醫(yī)院刺眼的藍(lán)標(biāo),
診斷欄里兩個黑體字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jìn)我眼里:胃癌(目前處于進(jìn)展期)日期:七年前。我們分手前……兩周。
“嫌你窮?”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帶著血沫子,“林晚…當(dāng)年老子拿到這個,
快死了!”他喘著粗氣,像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死死盯著我,
嘶啞地問:“現(xiàn)在…我他媽爬回來了……”“……娶你,還要不要?”玻璃碎裂的聲響,
像一把冰冷的刀,猝不及防地劃開了我婚禮盛大的喧鬧。高聳的香檳塔,
那象征喜悅與完滿的水晶叢林,毫無預(yù)兆地在我眼前崩塌、傾覆。
晶瑩的碎片和淺金色的酒液瀑布般洶涌而下,裹挾著冰冷的惡意,
直撲向我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綴滿蕾絲與碎鉆的拖尾主紗?!鞍 ?/p>
”賓客的尖叫刺破空氣。一股冰冷的濕意瞬間浸透了層層疊疊的婚紗下擺,
沉重地貼在皮膚上。緊接著,腳踝處傳來一陣尖銳的、**辣的切割感。我低頭,
一小片猙獰的玻璃碎片,正斜斜地插在白色的緞面上,周圍迅速洇開一小團(tuán)刺目的紅。
時間仿佛被凍住了半秒。就在下一波裹挾著碎片的酒浪即將撲上我腰際的剎那,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從側(cè)后方襲來,狠狠攫住了我的手臂!
力道兇狠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我整個人被那股蠻力硬生生地拽離原地,向后踉蹌摔去,
險險避開了那片致命的狼藉。高跟鞋在濕滑的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我驚魂未定,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是誰?頭頂華麗水晶燈的光芒有些炫目。我急促地喘息著,
帶著劫后余生的眩暈和腳踝的刺痛,下意識地抬起頭,
望向那個幾乎將我胳膊扯脫臼的始作俑者——呼吸,在那一瞬間徹底停滯。
時間驟然扭曲、坍縮,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地擠壓回七年前那個滂沱的雨夜。
周圍鼎沸的人聲、司儀慌亂的安撫、沈言焦急的呼喊……一切聲音都潮水般退去,
模糊成遙遠(yuǎn)的背景雜音。只有眼前這張臉,清晰地、帶著時光賦予的冷硬棱角,
穿透七年的塵埃與遺忘,重重地砸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顧西辭。
下頜線繃得像一塊淬了火的生鐵,緊抿的唇毫無血色。那雙眼睛,
曾盛滿少年星辰與滾燙愛意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死死地鎖住我。
潭底翻滾著某種我無法解讀、卻足以讓我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復(fù)雜風(fēng)暴。“晚晚!你沒事吧?
”沈言終于撥開混亂的人群沖到我身邊,滿臉焦急,他試圖扶住我的肩膀,
目光在我染血的腳踝上掃過,又驚疑不定地看向顧西辭,“西辭,多虧疑了!反應(yīng)真快!
傷著沒有?”顧西辭。這個名字像一顆燒紅的子彈,射穿了我的耳膜。沈言的伴郎……是他?
那個七年前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句像樣道別都沒有,
將我獨自留在傾盆大雨和支離破碎的青春里的顧西辭?荒謬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幾乎讓我站立不穩(wěn)。腳踝的痛楚尖銳地提醒著現(xiàn)實的可笑。我輕輕掙開沈言的手,低頭,
指尖拂過婚紗上那抹礙眼的猩紅。粘稠的,帶著微腥的鐵銹味。再抬頭時,
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無懈可擊的新娘笑容,完美得如同櫥窗里的假人模特。我看著顧西辭,
聲音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顧先生?真巧?!蔽翌D了頓,目光掠過他深潭般的眼,
“沒想到,我丈夫的伴郎,會是你這位‘老朋友’?!薄袄吓笥选比齻€字,
被我刻意咬得很重,裹著經(jīng)年不化的冰渣。顧西辭的目光,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
沉沉地落在我臉上,然后,極其緩慢地,向下移動,
最終定格在我緊緊挽著沈言手臂的、戴著那枚碩大璀璨鉆戒的左手無名指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zhì),幾乎要將戒指灼穿。久久的沉默??諝饽郎昧钊酥舷?。他終于開口,
聲音低沉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磨出來,
帶著時光的砂礫和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當(dāng)年分手的時候,你說得那么清楚……愛情,
不能當(dāng)飯吃。”他的視線抬起,重新攫住我的眼睛,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審視,“看來,
現(xiàn)在能了?”沈言似乎察覺到氣氛的詭異,眉頭緊蹙,帶著維護(hù)的姿態(tài)開口:“西辭,
你……”我抬手,止住了沈言未出口的話。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明艷,
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張揚(yáng)。我松開沈言的手臂,甚至微微側(cè)過身,
姿態(tài)優(yōu)雅地隨手從旁邊一張狼藉的桌子上,端起一杯僥幸幸存的、滿溢的香檳。
金黃色的液體在杯壁晃動,折射著刺眼的光。我舉起酒杯,向著顧西辭的方向,
微微傾斜杯口,如同在進(jìn)行一場勝利的祝酒?!爱?dāng)然能了?!蔽业穆曇羟辶?,
清晰地穿透了漸漸恢復(fù)秩序的宴會廳,“沈家的家底,”我頓了頓,
目光掃過顧西辭驟然變得更加冷硬的側(cè)臉線條,笑意更深,
“夠我安安穩(wěn)穩(wěn)、舒舒服服地吃上……十輩子。
”酒杯輕輕一碰他僵直垂在身側(cè)、緊握成拳的手背。冰涼的玻璃觸感,
與他皮膚下奔涌的熱血形成鮮明對比。清脆的一聲微響?!邦櫹壬?/p>
多謝你剛才‘見義勇為’?!蔽已鲱^,將那杯冰涼的液體一飲而盡,辛辣感直沖喉嚨,
燒得眼眶微微發(fā)熱,“婚禮還得繼續(xù),失陪?!蔽也辉倏此谋砬椋?/p>
任由沈言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轉(zhuǎn)身,拖著沉重的、染血的婚紗,一步一步,
踩過腳下狼藉的碎玻璃和香檳酒液,走向司儀重新掌控的舞臺中心。每一步,
腳踝的傷口都傳來鉆心的疼痛,仿佛踩在刀尖上??晌抑?,背后那道目光,
遠(yuǎn)比這傷口更灼人,更鋒利,如芒在背。喧囂的喜宴終于落幕,賓客的祝福聲浪漸漸遠(yuǎn)去,
留下杯盤狼藉的宴客廳和一身疲憊。腳踝的傷口經(jīng)過簡單處理,依舊一跳一跳地疼,
像心臟不規(guī)律的搏動。我謝絕了沈言送我回新房的提議,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
讓臉上緊繃的笑容卸下來。獨自推開頂層那間為新人準(zhǔn)備的豪華休息室厚重的門。
奢華的布置在眼前鋪開,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閃爍,
卻照不進(jìn)心底的空茫。我反手關(guān)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空氣里還殘留著香檳的甜膩和若有似無的硝煙味。終于……清凈了。然而,
這念頭剛升起不到一秒,一股強(qiáng)大到無法抗拒的力量驟然從背后襲來!
像一頭蟄伏已久的猛獸終于發(fā)動了攻擊?!鞍。 倍檀俚捏@呼被扼在喉嚨里。天旋地轉(zhuǎn)。
我被那股力量粗暴地扳過身體,狠狠地抵在了冰冷的門板上。
堅硬的木質(zhì)棱角硌得肩胛骨生疼。眼前一黑,
侵略性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我淹沒——是那種早已刻進(jìn)骨血里、卻已被時光塵封了七年的味道,
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和須后水的冷冽。顧西辭!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我,
像一片沉沉的、密不透風(fēng)的烏云。休息室里只開了角落一盞昏黃的壁燈,光線曖昧而黯淡,
勾勒出他緊繃如巖石的側(cè)臉輪廓,和那雙在陰影里燃燒著熊熊暗火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著的東西太復(fù)雜,太激烈,有憤怒,有痛苦,
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毀滅般的絕望。“沈家夠你吃十輩子?”他開口,
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滾燙的熔巖和冰碴,“林晚,
你真以為自己撿到了金礦?”他猛地湊近,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側(cè),激起一陣戰(zhàn)栗,
“沈言那點家底,早他媽被掏空了!外面欠的債,三個億!只多不少!三個億!
你聽清楚了嗎?!”三個億。這三個字像三顆重磅炸彈,在我耳邊轟然炸開。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沈家……那個看起來光鮮亮麗、根基深厚的沈家?
沈言……那個對我溫柔體貼、出手闊綽的沈言?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欺騙的冰冷瞬間攫住了我。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急速冷卻。腳踝的傷口被這激烈的動作牽扯,疼痛尖銳地提醒著我此刻的狼狽。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指甲狠狠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逼退眼底瞬間涌上的酸澀和眩暈。
我強(qiáng)迫自己抬起頭,迎上他那雙咄咄逼人的、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眼睛。
混亂的思緒在電光火石間找到了唯一的支點——那橫亙在我們之間,
深不見底、鮮血淋漓的七年鴻溝?!叭齻€億?”我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冷靜,
甚至帶上了一絲嘲諷的輕顫。我抬起手,沒有去推拒他壓迫性的胸膛,
反而猛地攥住了他系得一絲不茍的深色領(lǐng)帶!那昂貴的絲綢觸感冰冷而柔韌。用力向下一扯!
顧西辭猝不及防,被我拽得身體猛地前傾,那張棱角分明的臉?biāo)查g離我只有咫尺之遙。
呼吸可聞。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深處驟然擴(kuò)大的震驚,
和那里面倒映著的、我此刻蒼白而扭曲的臉?!澳怯秩绾??”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一字一句,聲音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過去,“顧西辭,你當(dāng)年……不也是嫌我窮,
才頭也不回地滾蛋了嗎?”空氣死寂。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住脖子,
凝滯在這一刻?;椟S的壁燈光暈里,塵埃都停止了飛舞。只有我和他,
像兩只傷痕累累的困獸,在逼仄的門后抵死對峙。我那句帶著七年積怨的質(zhì)問,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了死寂的空氣里。清晰地看到顧西辭眼中那翻涌的暴戾風(fēng)暴,
在“嫌我窮”三個字落下的瞬間,被一種更深的、近乎毀滅性的痛楚狠狠撕裂。
他鉗制著我肩膀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嫌你窮?”他重復(fù)著我的話,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
他猛地低下頭,額頭幾乎抵上我的,灼熱紊亂的氣息燙著我的皮膚,“林晚,
**就是這么想我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
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巨大悲怮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那絕望如此沉重,
壓得我心臟驟然一縮,幾乎忘了呼吸。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預(yù)感,像冰冷的藤蔓,
瞬間纏上我的四肢百骸。就在我以為他要爆發(fā),要怒吼,或者更用力地傷害我時,
他鉗制我的手卻突然松開了力道。他猛地向后退開一步,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狠狠燙到。
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那雙燃燒著痛苦的眼睛死死鎖著我,
里面翻涌著太多我無法承受的東西。然后,在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猛地抬手,
狠狠扯開了自己那件挺括的黑色西裝外套!動作粗暴得扯掉了一顆昂貴的紐扣,
它彈跳著滾落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微響。他的手伸進(jìn)西裝內(nèi)側(cè)的口袋。掏出來的,
不是支票本,不是名片,不是任何符合此刻荒謬情境的東西。
而是一個薄薄的、邊緣有些磨損的……牛皮紙文件袋。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繃得發(fā)白,泄露著主人內(nèi)心翻江倒海般的洶涌情緒。他死死盯著我,
眼神銳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帶著一種近乎同歸于盡的慘烈?!跋幽愀F?
”他沙啞地重復(fù)著,聲音像是被砂輪磨過,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血腥味。
那文件袋被他攥得變了形,“林晚,**看看這個!”話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揚(yáng)!
那個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被他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地摔在了我和他之間那張光可鑒人的昂貴矮幾上!“啪!”一聲沉悶的巨響,
在死寂的休息室里炸開,如同驚雷。文件袋的扣子被巨大的沖擊力震開,
里面幾張輕飄飄的紙張滑了出來,散落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最上面一張,白色的紙張,
姓名:顧西辭年齡:26歲(七年前)診斷結(jié)果:胃Ca(進(jìn)展期)建議:立即住院,
行根治性手術(shù)及后續(xù)化療……診斷日期那一欄,冰冷的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進(jìn)我的眼底——七年前。我們分手前……兩周。轟——!
仿佛有人在我腦子里引爆了一顆核彈。所有的聲音、光線、感知……瞬間被炸得粉碎,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死寂的空白。血液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手腳冰涼得可怕。
視線死死釘在那張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紙上。那刺眼的“Ca”字母,
那冰冷無情的“進(jìn)展期”,那早于分手兩周的日期……每一個字都變成了一把生銹的鈍刀,
在我的神經(jīng)上來回切割,緩慢而殘忍。耳邊嗡嗡作響,世界徹底失聲。
我像個被抽掉靈魂的木偶,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視線艱難地聚焦,
穿過眼前彌漫的血色霧氣,看向幾步之外那個男人。顧西辭依舊站在那里,
像一尊被狂風(fēng)暴雨侵蝕了千年的黑色石碑。剛才那股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抽干了所有力氣的、沉重的疲憊。他的肩膀垮了下來,
背脊卻依舊挺得筆直,帶著一種孤絕的倔強(qiáng)?;椟S的光線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那上面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摔,
已經(jīng)耗盡了他生命中最后一絲氣力。唯有那雙眼睛。
那雙曾盛滿少年星辰、也曾燃燒著痛苦風(fēng)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荒涼。
像一片被戰(zhàn)火徹底焚毀、寸草不生的焦土。那荒涼的深處,沒有質(zhì)問,沒有怨恨,
只有一種……近乎認(rèn)命的、枯竭的平靜。他看著我,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
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沉重到令人心碎的嘆息。
那嘆息仿佛穿越了七年的漫長時光,
裹挾著所有不為人知的絕望、病痛、孤獨和……無處安放的、至死方休的愛。然后,
他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里艱難地擠出來,
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窒息的溫柔。
“晚晚……”他叫出那個久違的、刻骨銘心的名字,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卻重得能壓垮整個世界,“當(dāng)年……我快死了?!彼nD了一下,似乎在積攢最后一點力氣。
那雙荒蕪的眼睛里,終于翻涌起一絲微弱的光芒,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卑微到塵埃里的祈求,卻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他看著我,
用盡生命最后的力量,說出了那句跨越了生死、也碾碎了所有偽裝與恨意的話:“……現(xiàn)在,
我回來了?!彼D難地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在耗盡他殘存的生命力,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緊緊鎖住我,
里面翻涌著太多我無法承受的重量——絕望、祈求、孤注一擲,
還有那被時光和病痛磋磨得幾乎熄滅、卻依舊固執(zhí)燃燒的微光?!叭⒛?,
”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聲音破碎不堪,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還要不要?
”“轟——!”那三個字,像三顆滾燙的子彈,近距離地轟然射穿了我的心臟。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眼前猛地一黑,身體無法控制地向后踉蹌,
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堅硬的門板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疼。
骨頭縫里都透著冰涼的麻木和尖銳的痛楚。可這疼痛,
遠(yuǎn)不及心口那瞬間被撕裂、被掏空、又被強(qiáng)行塞進(jìn)一座噴發(fā)火山般的灼燒感。我張著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肺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空氣被徹底抽干,
每一次徒勞的吸氣都帶著刀割般的劇痛。視線里,顧西辭那張蒼白而疲憊的臉,
在昏黃的光線下開始扭曲、模糊,像隔著一層被淚水浸透的毛玻璃。淚水?
直到滾燙的液體毫無預(yù)兆地、洶涌地沖出眼眶,沿著冰冷麻木的臉頰瘋狂滾落,
砸在昂貴的婚紗前襟,洇開深色的水痕,我才遲鈍地意識到——我在哭。無聲地,崩潰地,
像一個被遺棄在暴風(fēng)雨中的孩子。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牙齒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卻絲毫感覺不到痛。只有心臟的位置,
被那只無形的巨手反復(fù)揉捏、撕扯,疼得快要炸開。
……分手前兩周……胃癌……進(jìn)展期……那些冰冷的字眼在我混亂的腦海里瘋狂旋轉(zhuǎn)、碰撞,
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每一個字都變成一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早已血肉模糊的記憶。
那個夏天,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越來越少的笑容,
總是捂著胃部皺眉的樣子……他那時總是輕描淡寫地說,“胃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
“吃壞東西了”……他那時看我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
里面盛滿了讓我心悸卻無法讀懂的東西……原來……原來是……原來那不是厭倦,不是嫌棄。
那是……訣別?!芭?!”休息室厚重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又狠狠反彈在門吸上,
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徹底撕裂了室內(nèi)死寂而粘稠的空氣。沈言喘著粗氣沖了進(jìn)來,
臉上交織著未褪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第一時間掃過一片狼藉的矮幾,掃過散落其上的刺眼紙張,最后,
死死定格在我布滿淚痕、失魂落魄的臉上,以及……站在我對面,
那個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顧西辭。“林晚!”沈言的聲音拔高了,
帶著一種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強(qiáng)壓著怒火的急切,“你怎么跑這兒來了?腳還傷著!跟我回去!
”他大步上前,伸手就要來抓我的胳膊,姿態(tài)強(qiáng)硬,試圖將我拉離顧西辭的范圍。
他的動作驚醒了我。就在沈言的手即將碰到我胳膊的前一瞬,顧西辭動了。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絕境的孤狼。他猛地側(cè)身,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用自己整個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踉诹宋液蜕蜓灾g!
那高大的背影瞬間隔絕了沈言伸過來的手,也隔絕了他所有急切的視線,
如同一堵驟然拔地而起的、沉默而堅硬的黑色城墻?!皾L開!”顧西辭的聲音不高,
甚至有些沙啞,卻像淬了萬年寒冰的刀刃,
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fā)冷的、不容置疑的絕對壓迫感。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蓋過了沈言急促的呼吸和門外隱約傳來的喧囂。沈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驚愕、憤怒、還有一絲被冒犯的羞惱。“顧西辭!
你發(fā)什么瘋?這是我和林晚的事!她是我老婆!”他試圖推開顧西辭,
聲音里染上了氣急敗壞的嘶吼?!袄掀??”顧西辭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
他沒有看暴怒的沈言,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無盡荒蕪與死寂風(fēng)暴的眼睛,越過沈言的肩膀,
穿透混亂的空氣,再一次,牢牢地鎖定了我。那目光,像兩道沉重的枷鎖,
又像絕望深淵里伸出的唯一藤蔓。他就那樣看著我,無視了旁邊暴跳如雷的沈言。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