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祭》 章節(jié)介紹
《香祭》的作者是不染,他不拘一格,別出心裁,《香祭》的每個章節(jié)都有精彩的看點,讓人流連忘返。《香祭》第3章介紹:3香云已經(jīng)失蹤三天了。大家找遍了樓里和周圍街道也沒找到她。秦水月也病了,似乎是被我氣病的,一個勁兒地咳嗽個不停。整個戲樓的氣氛變.........
《香祭》 第3章 在線試讀
3
香云已經(jīng)失蹤三天了。
大家找遍了樓里和周圍街道也沒找到她。
秦水月也病了,似乎是被我氣病的,一個勁兒地咳嗽個不停。
整個戲樓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直到有一天,秦水月忽然和我說:“鴻兒,我送你上學去。”
我就這樣被送去了學校。
去的路上,我看見一眾迎親隊伍。
大概是迎親隊伍罷……
我有些不確定了。
因為雖然有著吹拉彈唱,也有新娘坐在轎子里,但整個迎親隊伍竟都是白色裝飾的,那轎子里還傳來凄慘的哭聲,有些滲人。
再往隊伍后面走,我才發(fā)現(xiàn),這隊伍后面竟還抬著一個棺材!
我瞪大了眼睛,大冬天里竟出了一身冷汗。
“別看。”
秦水月遮著我的眼睛,拉著我盡快穿過了這眾隊伍。
我忽然想起來剛來到戲樓時,秦水月帶我出去買酒的場景。
如今想起來,我還是膽戰(zhàn)心驚。
這哪里是人間,怕是地獄罷?。?!
待到了學校后,我身上豎起的汗毛還沒趴下去。
這個場景在我腦海中存留了好幾天,成為我每天晚上噩夢的來源。
學堂與我兒時見到的差別甚大,大家穿著西洋裝,上課時也不卑不亢,群情激昂。
老師有國人也有西洋人,那些西洋人說著聽不懂的話,細聽起來竟也有趣得緊。
“和人打招呼的時候,要說‘how are you’,就是你好嗎的意思?!?/p>
“別人回答時要說‘I ‘m fine,think you’,或者,‘a(chǎn)nd you’…”
洋人老師在講臺上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我看著窗外的綠植,微微出了神:不知道水月哥哥在做什么?香云云姐姐找到了不曾… …
“莫驚鴻,別人說how are you的時候,你該說什么?”
洋人老師忽然提問我。
我趕緊站起來,一時間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開口:“俺…俺的…俺的油… …”
到最后,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同學們哄堂大笑。
“好好聽講。”
洋人老師最終沒有為難我,我卻不敢再分一絲神了。
“驚鴻,你想加入我們書社嗎?”
下課,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問我。
“不如加入我們飛躍會!”
我還沒答話,另一個女孩忽然湊過來。
“我先來的,驚鴻這樣文文靜靜的女孩兒,格格似的,書社才適合她!”
“如今國難當頭,只有我們行動起來,去喚醒群眾!喚醒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我趕緊攔住了她們。
我朝另一個女孩兒歉意地笑了笑:“那個… …打打殺殺確實不大適合我?!?/p>
“……我還是加入書社罷?!?/p>
隨著在學校待的時間欲長,本來枯乏無味的學校生活竟也變得有趣起來。
書社的生活也豐富多彩,是我從前從來不曾接觸過的領域。
我開始在書社寫文章,發(fā)報刊。
和同學們約著看演講,聽辯論。
我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么多新奇事。
只是,自我上學堂以來,秦水月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他只是固定給我打些生活費,有時我在路上見著他,他也離得我遠遠的。
我抽空回了趟戲樓。
一開門,劉媽激動得抱住了我。
“劉媽,水月哥哥在何處呀?”
在學校里,我學會了詩歌,認識了很多西洋詩人,我想把詩歌讀給秦水月聽。
“劉媽?”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劉媽掏出帕子在擦淚。
“秦老板不在,去給云姐兒上墳去了?!?/p>
我瞬間如同五雷轟頂:“上……上墳?!”
劉媽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你去了學堂沒幾日,云姐兒的尸骨就在后街的垃圾堆里被發(fā)現(xiàn)了,衣裳都沒穿啊……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啊……這么折磨云姐兒,多好的一個姑娘,說沒就沒了啊……”
我跌坐在地上,愣愣地流著淚。
香云……香云是因為給我裁衣裳才……
“都怪我,都怪我……”
我大哭起來,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鴻兒。”
秦水月回來了。
我一把抱住他:“香云姐姐沒了……都怪我……都怪我……”
秦水月緩慢而柔和地撫摸著我的背:“鴻兒,不怪你,是世道不好,是世道不好。”
秦水月帶著我去給香云上了墳。
在香云墳前,我哭著朗誦了在學校學的詩歌:“就把我的話語,像是灰燼和火星……從還未熄滅的爐火向人間播散,讓……讓預言的喇叭通過我的嘴唇,把昏睡的大地喚醒吧!西風呵,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秦水月攬著我的肩,陪我坐了良久。
下午,我匆匆回了學校。
香云的死讓我意識到,我手里的筆打不了惡徒,喚不醒世人。
我要的是刀把子,而不是筆桿子。
我退出了書社,加入了飛躍會,繼而加入了地下黨。
我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我把頭發(fā)剪成了短發(fā),跟著飛躍會的學生上街游行。
“收復失地!還我河山!萬眾一心!誓滅倭寇?。?!”
“誓滅倭寇!誓滅倭寇!誓滅倭寇!”
“鴻兒?!”
我一回頭,秦水月正站在街角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沒有理他,繼續(xù)跟著同學們大聲呼喊,在我看來,這澎湃的聲音比婉轉的戲腔還要動人。
見我不為所動,秦水月沖進人群里把我拽了出來。
“我送你去學堂是為了讓你讀圣賢書學知識的,你瞧你現(xiàn)在在做甚么?!”
我從沒有見過他那么生氣的樣子,一時間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疼來,針扎一樣。
“水月哥哥,你睜眼看看,你能不能睜眼看看?!我們的祖國,馬上就要被洋人占領了!我們的民族,馬上就要滅亡了!這時候,我們不該做些什么嗎?!”
我并沒有屈服,瞪著眼睛倔強地看著他。
“這同你有甚么干系?!你好好讀你的書,念出個名堂來才是要緊事!”
不容我置喙,秦水月拉著我的胳膊就走。
我一把甩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念書救不了國家,念書喚不醒人民!你問和我有什么關系?國破家亡,王子滅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關系緊著呢!”
秦水月沉默良久,終于再次拉起我的手:“別說了,回家去…你不是想學唱戲嗎?我親自教你…”
“我不!”
“都說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后庭花,戲子果然沒情義!”
我后知后覺話說的狠了,看他的手顫巍巍地抬起又放下,最終后退一步,回到人群里。
我沒敢再看秦水月的表情,心臟如圖被撕碎一般。
他果然沒再攔我,我再回頭時,已經(jīng)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頭可斷,血可流,軀殼可糜爛!此一點愛國心,雖經(jīng)千尊炮,萬支槍之子彈炸破粉碎之,終不可以滅!寧為亡國鬼,不為亡國人?。?!”
我們喊得聲嘶力竭,然而無論多大的聲音,都喚不醒這些拿槍指著我們的政府衛(wèi)兵們。
今天,又有學生被抓了起來,甚至還被開槍打死了幾個。
我依舊跟著他們,每天每天地游行。
直到那天秦老板來找我。
那是繼上次的我們鬧僵后,他第一次來找我。
“秦老板!”
我笑著撲倒了他身上,卻被他一把拉下來。
“注意些,莫讓旁人看著你與戲子為伍。”
我撇撇嘴,親昵地攬上他的胳膊:“什么呀,人家現(xiàn)在講究的就是各行各業(yè)都平等?!?/p>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瞧你這頭發(fā)……潤良老爺知道,也要氣的活過來了?!?/p>
秦水月無奈一笑,捻著我的頭發(fā),將我的短發(fā)別在耳后。
“哎呀,水月哥哥~”
他想抽出胳膊,我卻緊緊地拽著。
他沒辦法,只好就著這樣的姿勢從懷里掏出信遞給我:“你往京城去罷,把這信交給京里樂游春戲園的封老板?!?/p>
我接過信,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寄信這么方便,干什么讓我去???”
秦老板搖搖頭,對我好一頓說教:“如今世道不太平,家書抵萬金,書信貴重,交給旁人我是不大放心的,由你親自送過去才好?!?/p>
我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定親自給你送去?!?/p>
“對了,秦老板,我在學校里還加入了戲社,他們都夸我唱得可好了!”
“還有我們的西文老師… …”
我手舞足蹈地和他說著學校的事,他淡淡地笑著,眼底充斥著莫名的憂傷。
“莫驚鴻!”
“莫驚鴻?。?!”
校門口,一個飛躍會的同學在喊我。
我趕緊把信揣進口袋里一邊跑一邊朝他招招手:“等明日我就啟程??!”
隨著我跑遠,我看到秦老板的身影越縮越小,直到消失成一個小黑點。
“怎么了?”
我氣喘吁吁地跑到飛躍會的同學面前。
他眼神有些沉重:“申江的同志遞來情報,申江淪陷了,東洋人的軍隊往金陵來了。”
“什么?!”
“如今,金陵這邊,需要往東洋人的軍隊里安一個眼睛。”
他艱難地張口:“時間緊急,只能從我們這邊選,組織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驚鴻……”
“好,我接受組織上的安排?!?/p>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金陵這邊,就靠你了?!?/p>
“在所不辭?!?/p>